陈安然这几天很忙,忙着试婚纱,忙着筹办婚礼,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阿莫向公司请了长长的假,反正她一年都没休假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这件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阿莫把手中挑选的婚纱给她递了过去,她却恍若未闻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阿莫挥了挥手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拿了婚纱朝着试衣间走去。
南川本想陪她来的,但公司临时有些事情,她便让他回去处理了,试婚纱这种事情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她穿上婚纱出了试衣间,阿莫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赞叹道:“陈安然,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的太美了,老娘这辈子居然还能看着你出嫁,心里高兴极了。”她说着眼里忽然就泛起了泪花,只不过是幸福的泪花。
陈安然也笑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旁边的店员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嘴里说着赞美的话,但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镜子中的自己是很美,但却一点都不像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久以前,她很期待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觉得那一刻一定是最开心的时候,可此刻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就这件吧。”她回头对着店员说道,脸上依然是刚才的笑容。
阿莫有些惊讶道:“你不再试试其他的了吗?这才试了一件啊。”
她说:“不试了,这件就很好,试多了反而就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人总是不能太贪心,一切刚刚好就行了。
阿莫瞥了瞥嘴角,没再说什么,陈安然从一进来的时候心就不在这里,她明白,只是想不通,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嫁给他呢,这样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吗。
可陈安然是个死倔的性子,一旦认定某件事情就很难回头。
店员拿着婚纱离开了,阿莫坐在陈安然的身边,她开口说道:“安然,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啊,怎么了?”陈安然回过头笑着看着她。
她说:“可我总觉得你不快乐,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陈安然道:“阿莫,我很开心,也从来都没有勉强自己,可能只是有点紧张而已,你别多心了。”
阿莫听她这样说完,心中更觉堵的慌,陈安然这人,她最是清楚,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心里一点都与说的不一样,她看的出来,她对南川没有半丝喜欢的样子,那眼神同看他们时没什么区别,只有在看见顾承的时候,她的眼神才会变的不一样,以前是快乐明亮,而现在是哀伤。
不过只要她觉得好,就可以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圆满的事情,她虽然看着南川不顺眼,但说实话,他对陈安然真的很好,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陈安然,但既然决定要结婚,那一定是爱的,这样也好,嫁给一个爱她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好,她也该从那荒唐的十年里走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道:“那就好,可能是我多心了,我们一会儿去医院看陈妈妈吧,我好几天都没去看她了。”
陈安然点了点头,陈妈妈这几天的情况很是不好,饭已经彻底吃不进去了,癌细胞彻底的摧毁了她的胃,她瘦的不成样子,只能靠输营养液过活,好几次陈安然替她擦完身子,都会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偷偷哭,她害怕一切都来的那样快,明明不久之前还同她开着玩笑说以后会陪她一起去全世界各地旅行,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样子,她真的很难接受这一切。
所以她想很快结婚,因为她一直想看着她结婚,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南川父母本想让他们去瑞士举办婚礼,但后来南川同他们说了她妈妈的情况之后,他们也很能理解,一个月前,他们就已经从瑞士那边过来参加儿子的婚礼,虽然只见过她一次,但只要自家儿子喜欢,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况且他们对她似乎很满意。
一切终于都要重新开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心中的一丝浊气,笑了笑,心里默默说道:“陈安然,加油!”。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顾承,也再也没有见到他。
何惜言一直忙于工作,偶尔那位醉酒的女子会找她去喝杯小酒,日子过的也算不错,他已经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既然不能在一起,那祝福她。
他的父亲原本在A市就有一家建筑设计公司,虽规模不是很大,但在这个A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知名度很高,跟许多外国公司都有业务上的往来,父亲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早已有了退休的打算,等过完年,他应该就要经手接手公司的所有事物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很忙。
顾若是个很有意思的女生,同她在一个总会发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他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但他只当她是朋友,不过每次看见她,他总觉得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很熟悉,只是并未有任何的印象,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不过他倒是很同情她,觉得她也不容易,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别人虽然过的悲惨,但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放下手中的资料,窗外的天色早已黑的彻底,他一抬手,凌晨一点钟,也该下班了,收拾了东西,关了灯,公司里早已没有人了。
刚走到楼下的门口,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显示‘醉酒女人’四个字,这是他给顾若起的外号,因为每次遇见时她总是在喝酒,他有些惊讶,不知道她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不会又是喝的酊酩大醉不省人事了吧?带着疑惑他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顾若有些急切的声音:“我弟弟突然晕倒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送他去医院,我打了急救电话,但他们堵在半道上了……”她的声音带着丝哭腔,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他沉声到:“你别着急,我现在马上过来,你告诉我你家地址。”
顾若报了地址,南川有些惊讶,没想到顾若居然住在A大的家属楼里,他忽然想起了顾承,同是姓顾,莫不是?越想越心惊,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我有个弟弟,十年前被查出患有淋巴癌……’他的呼吸忽然变的急切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安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
他一边飞快的开着车,一边拨通了阿莫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阿莫不满的声音,显然是被打扰了,他没有理她,而是问道:“阿莫,顾承是不是有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阿莫睡意朦脓的说道:“顾若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刚问完,何惜言便挂了电话,不觉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又倒头睡了起来。
何惜言内心震撼极了,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他一直想不通顾承那时候那么喜欢陈安然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连一句话都没留,走的那样决绝,原来却是这样的原因。
车子飞快的行驶在无人的路上,很快就到了顾若说的那栋楼下,何惜言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下了车,飞快的上了楼。
顾若听到敲门的声音,连忙打开了门,看见何惜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因为顾承怎么叫都叫不醒,而且脸色变的极其苍白,连一丝血色也没有,她害怕极了,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果然是顾承,何惜言心中叹息了一声,他就那样躺在厨房的地板上,脸上毫无血色,他小心翼翼的将他背在身上,朝着楼下走去,或许是生病的原因,他很轻,体重都快赶上一个女人的重量了。
车子飞快的驶向医院,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的男人,原先的那些恨意突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想,如果安然知道此事,知道顾承并不是不爱她了,而是不能爱,那她会怎样,还会选择和南川结婚吗?
医生护士们手忙脚乱的将顾承推进了急救室,他和顾若守在门外。
陈妈妈就在这家医院,他突然很害怕陈安然会碰到顾承,他想象不来她那时候的样子。
“谢谢你。”顾若轻声说道,眼睛依然红红的。
他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说:“没事,你放心好了,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顾若并没有注意他不自然的表情,后来的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很久以前曾经见过一面的,只是十年的时光让彼此难以认出对方而已。
顾承确实不是很严重,只是晚间出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才会晕倒,只是本身的情况依然很糟糕,医生又再一次的劝说了顾若,早点将人送到国外接受治疗,毕竟那里的医术要比这里的先进许多,顾若有些沉重的点头。
何惜言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内心很难平静,原来他已经病到了这个地步,原来的时候他恨他既然不是认真的又何必去招惹她,让她苦苦悲伤了整整十年,现在只是恨他既然知道自己这样,又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