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芳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逼殷南嫣翻脸。

分明是打了胜仗,却被他们一张嘴说成功过相抵。

分明是陈印该赏,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殷山河接管京师三大营。

殷芳打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淮西殷家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想要拿十万二十万两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花一笔钱就能买到京师三大营的兵权,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正在殷南嫣思索对策之时,陈印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一月前,陛下曾抄了严家,搜出来的白银共计八十余万两,可最后充入国库的金额却只有三十万两。”

“臣倒想问问殷首辅,这少了的五十万两银子,最终何去何从啊?”

殷山河顿时有些惊慌,五十万两还能去哪,自然是进了他们殷家的口袋。

只不过之前贪了那么多次都没事,殷山河没想到陈印会忽然抓着不放。

“这…这你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管国库的。”

殷芳眼底闪过一道凉意,知道陈印这是在故意引诱殷山河说漏嘴,当即抢过了话头。

“陈印,东拉西扯是没用的,老身就问你一句话,这笔赈灾款,你是能出还是不能出?”

殷芳已然吃定了陈印无力回天,却不料他竟然点了点头!

“赈灾不过二十万两,就能让国库亏空,为了避免乾国忽然开战,只赚回这二十万两又有何用?”

这话一出,殷山河就乐了。

“陈印,你还真是把钱不当钱啊,你自己兜里掏得出五十两银子吗,你就敢说二十万两不算什么,真是可笑啊。”

陈印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在下是掏不出五十两银子,但至少我不会把手伸到国库里去掏钱!”

“你!”

殷山河刚要大怒,便被身旁的殷芳厉声呵斥。

“退下!”

她对殷山河的反应很是失望,这小子虽然脑子灵活,但却毫无城府。

现在站出来反驳陈印,岂不就是坐实了殷家贪污的事实?

“陈印,耍嘴皮子功夫是没用的,老太太略懂一些军需,若是乾国真的敢跟我大周开战,至少也需要五十万两银子以备军需。”

“除此之外,宁王叛乱的后果极其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这不仅是要赈长江溃堤的灾,更要薄款给这些难民们重建家园。”

“因此,总计至少一百万两银子,老身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可能挣到?”

一百万两?!

就连殷山河都在心里震惊了一把。

虽说殷家家底雄厚,但这一百万两银子,他们都没办法做到三个月内赚够。

这不是把陈印往死路上逼吗?他怎么可能答应这种离谱的任务。

殷南嫣已经是满脸阴沉,怒极反笑。

“奶奶,您说得好轻巧啊。”

“一百万两白银,您让您的宝贝孙子去凑,看他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凑齐?”

周国可不算什么顶级大国,一年的国库收入也就是四百万两左右。

这老太太张口就要陈印凭借一己之力凑四分之一的国库年收入出来,不是找茬是什么?

殷芳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既然陛下说他是能臣,那便应该展现出能臣的本事。”

“陈印,你能凑够数么?”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印居然直接同意了这个近乎无理的要求!

他平静地点头道:“百万两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而已?

这家伙居然说一百万两白银不是什么难事?

百官纷纷摇头,稍微懂点经济的更是给陈印打上了夸海口的标签。

在他们看来,陈印是上次依靠周纨帮周国赚了一大笔钱,现在有点忘乎所以了。

可那样的好事又不是天天都有的,想在本国经济平静的市场里狂赚一百万白银,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陈印怎会吃这赔本的买卖,他心里早就算好了一笔账。

你想谋我的财,我可是想害你的命啊!

“殷老太太,赚够银两未尝不可,但在下也有自己的要求。”

“哦?”殷芳眼睛微眯。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陈印笑道:“小人不才,正如老太太所言,虽说经常手握数十万白银的巨款,但实际府上仍是家徒四壁,依靠朝廷俸禄,根本不能满足一家人的生活开支。”

殷芳的眼睛眯得更紧了,试探性问道:“那陈大人的意思是,你想要银两?”

陈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小人只有这一个要求,既然老太太交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那小人也便交给老太太三个月。”

“这不到一百日的时间内,殷家要第一日给小人一文钱,第二日给小人两文钱,第三日给小人四文钱,后一日比前一日的金额翻一倍,以此类推即可。”

“给足这三个月,小人便同意您的百万银两要求,您看如何?”

陈印这话一说完,台下的大臣们便纷纷心算了起来。

殷芳也是在心里默默估算,不过数秒后便嘴角上扬。

真是个蠢蛋。

按照大周律来看,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照着陈印这个算法算下去,这个金额达到一两银子都得花十多天的时间。

再往后能翻多少倍?

上千两?上万两?

就算是十万两,对殷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殷山河脑子灵活,不出片刻便哈哈大笑起来。

“陈印,你还真是胆子小啊,一天只要一文钱,那最后你能拿多少钱,你算过吗?”

陈印装作愚笨地摇头讪笑道:“小人对数术并不精通,算不出最后能有多少收入。”

殷山河听罢更是哈哈大笑。

“陈印啊陈印,你真是蠢得没边了,本首辅粗略一估算,就知道你这算法最后顶了天就十万两银子。”

陈印“惊讶”道:“竟有这么多吗?”

妈的,你可别说了,再说话我真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殷山河不屑一笑,随后退回原位。

就陈印这智商,还不配跟我这样的天才谈论什么算数。

“好了,既然陈大人条件也提了,咱们便签字画押吧。”

“若是三个月后你没能做到,老身也不图你性命,只需发配岭南充军即可。”

陈印心里冷笑不止。

说得跟自己多大度一般,岭南充军有几个能活过一个月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还是那句话,既然你想害我命,那你殷家也别想活了。

“没问题,那若是老太太您没能拿出每日应付的金额呢?”

殷山河噗嗤一笑道:“你疯了吧陈印,我殷家什么身份,会在乎你要的这点钱?”

殷芳淡淡道:“你说吧,想怎么办都可以。”

这赌局自己必胜无疑,条件还有那么重要吗?

“那就这样吧,如果赌局我赢了,或者是殷家支付不起这笔钱,那老太太您便永远不能以任何名义干预朝廷上的事。”

“首辅殷山河,也必须退位让贤,如何?”

殷芳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不让继续干预朝政,这倒是让她心生顾虑。

“哎哟奶奶,答应就答应了呗,他还真能赢不成?”

殷山河的怂恿让殷芳顿时打消了顾虑,再次面露微笑。

说的也是,这两件事陈印没有一件是有可能赢的。

“罢了,去取笔墨纸砚吧,老身就亲自跟陈大人签字画押。”

“三个月后,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