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往来，是何意思？”

太子被问及难堪处，眼眶都差点红了。如果是别人问，他定不想回答。

但自己的皇父如高山般屹立在他心中，他没存半点子心眼，同时也是为了把局面转到自己身上。

“她心里没有儿子，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儿子虽然喜欢她，但也不想强人所难。所以就没有往来了。那玉兔也是先前儿子硬塞给她的赏赐，不是私相收授，更不是定情信物。请皇父开恩别降罪于她吧。”

司马无辰不得不承认，他的怒火被浇灭了一些。

看着太子脸如白纸般说着自己失意的情感，他不厚道地感到一丝快意。

长风过际，两人身上的朝服都还未来得及换掉，就站在这太极殿正门外为个上官家的女人大吵了一架，想想也真是够丢格的。

只是他的傻儿子不知的是，那上官家的女孩拿了那块玉，差点就逃出了宫。

现在回想起来，当晚上官恩燃出现在玄德门口绝非巧合。

一想到她的心里面，原来一直想要逃离，司马无辰手指关节微微蜷缩了起来。

好啊，想逃是吧？你有本事再给朕逃看看。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赐婚吧！这条道断了他们的念想，是再好不过。

“既这么着，你刚才也说了，只要朕肯放过她，你什么都愿意做，可还算数？”

太子知道自己的皇父要的是说什么，整个头磕在地上，紫金冠上的玉石闪烁璀璨光芒。

“儿子不敢欺君........”

司马无辰声音放缓了些，道，“你既为太子，已快及笄之年，选太子妃一事就不能再拖下去。依朕看就侯公府嫡女与你身份最为匹配，朕今日就下旨下去定了此事如何？”

太子抬起了头，眼中尽是坚决，“儿子愿意尽太子之责，只是那姜露品性不端，儿子不想娶了她日后夫妻不睦。”

司马无辰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蹭了上来，“混账东西，朕说过她就算是个球，你娶她也是百利无一害。这些娇气毛病都是你娘给你惯出来的毛病，娶个妃都扭扭捏捏，哪有个爷们的样。如何做出表率？”

太子既然答应了娶太子妃，本来那堆贵女里面娶谁他都不在乎，反正娶不到自己钟意的女子，其他人看起来都一样。

但那姜露不同，一言不合就伺机使手段，这就已经在他心中留下难以平复的印记，还怎么娶得下去？

“那候公府嫡女见儿子喜欢她，无缘无故就借机打了她一巴掌。儿子不想跟这样的女子结为良缘，儿子相信皇父也不愿看到日后我俩夫妻不睦。请皇父收回成命。”

司马无辰目光微缩，冷冷说道，“你说的对，朕也不想看你娶了这种女子日后不睦。此事朕会交给你额娘再去挑人选，三日之后，朕就要下旨。不得再拖。”

君无戏言。

太子深知利害，他今日是逃不掉赐婚的命运。

能保住上官恩燃，他牺牲自己的姻缘，他想，也是值的。

太子深深俯首，“儿子，谢皇父恩典........”

·

三日后。

大启皇帝下旨：

中书监之女尚书渲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今太子即将及笄，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尚书渲许配给太子为太子妃。钦天监择良辰后完婚。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

连太后都感到意外。

姜露那女子都已经来她这里请了好几回安。这样频繁走动，等于是无声宣告她的身份。

结果临门一脚却换了人。中书监之女始终不及候公府嫡女来的高贵。

众说纷纭的，也有的太监私底下偷偷跟宫女说，这是太子自己的意思，他就是不愿娶候公府家的女子。

这事到最后落得最惨的就是姜露。

听说她在外头已经以未来太子妃自居，私下出席的临水会都是众星拱月般被捧着，可谓一时出尽了风头。

现在太子妃没当上，京都城的望族哪个公子哥敢接下她这盘剩棋？接了岂不就是跟太子爷抬杠！

侯公爷在朝堂上试图几次借题发挥在御前施压，后来又都被皇帝给四两拨千斤堵了回去。

有气归有气，还能逆君不成？最后也就只好不了了之。

整个宫里头都开始忙着准备太子的迎婚大礼。

皇后和几位嫔妃到永寿宫的次数更频繁了起来。

都是来跟太后商量仪式的操办情况。按理说这是钦天监在操持这些事，太后喜欢四平八稳，念着太子是嫡长孙，想按祖上的礼制规矩操办。

钦天监的人也只好频繁到永寿宫跑动。

一来二去，整个后宫里头，变成了永寿宫的宫人们最是忙碌。

偏偏此时离早喜出宫的日子已经剩下个七八天。

太子要娶太子妃，早喜一开始还以为上官恩燃会苦大仇深的。

不过从她平静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子失落，见谁都笑的，在太后跟前当差已是相当溜手。

有时小宫女们私底下在议论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她还悻悻然凑上去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再笑着走开。

太子似乎已经好些天没来永寿宫请安。

太后命人去东宫请了好几回，原是祖母要向他交代些司马家男人祖上的祖训什么的。

他也推辞不来。

梭嬷嬷宽慰太后道，“太子爷是个孝顺懂事的，倒不是跟老祖宗您闹性子。都是快做夫婿的人了，他不愿意来是不想见到不该见的人吧，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难免意气用事了些。”

太后半倚在八仙过海栏窗前，望着窗外那片风和日丽，叹气道，“这孩子赌气呢，不来也就罢了。他能应承下这趟婚事着实已经不容易，上回在太极殿前被皇帝那样教训，我已经够心疼，不来就不来了，也不为难他了。”

宫里头开始日渐喜庆了起来。

太后高兴下了旨，整个永寿宫的宫人都赏件套新衣裳。

面料可是江南进贡进来的，整个后宫里头也就永寿宫独一份的福利。

只要腾出了空子的都赶着往内务府去量尺寸，就怕晚了一步自己那份没了着落。

早喜拉着上官恩燃说不要白不要，马上要出宫了，蹭多套衣裳好衣锦还乡。

两人慢慢走出夹道刚拐了个弯，正正好就碰到一乘肩輿迎面而来。

龙腾云越的绣幔随风一颠一颠的，崔小荣就站在最前头领着队。

这不是太子的肩輿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