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和上官恩燃同时一惧。

晚霞忙定了定神问道,“她怎么说的?”

郭通风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我们慎刑司向来只讲证据,她说是永寿宫的上官恩燃送她的。这会子我就是来带她过去问话的,晚霞姑姑,跟您要人也一个样。把人交给我,回头还把她送回来。”

上官恩燃心里突突跳,原来是这根针出的事,没想到好心做坏事连累了早喜。

她急着说道,“公公,我就是上官恩燃。这根针的来历真不是偷的。”

郭通风这才恍然大悟,眼神更肆无忌惮打在她身上。

“哟,说了半天找的就是你。那成,赶紧跟我走一遭。这种事说到底也算是后宫纪律的问题,皇后娘娘听说后说要亲审呢。”

上官恩燃脑袋嗡嗡响,怎么一根针的事会变成这般上纲上线了呢?还把早喜给拉了下去。

皇后都出来了,就算事情原本简单,现在也不简单了。

晚霞原本还想拦着,上官恩然却早早应下,“奴才这就随公公走一遭。”

上官恩燃被慎刑司的人这么一带走,晚霞眼皮直跳,心知事情不妙。

皇后都要出面亲审,恐怕一根御前的针只是借坡上驴罢了。

心里盘算着如今谁能把这两个女孩捞回来。

恐怕能帮的上忙的也就只有太子,顾不上那么多,晚霞一咬牙就往东宫跑去。

见到崔小荣,连气也没喘,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崔小荣叹了口气,面带难色,“太子跟着未来国舅爷出宫去了,说是府内办了宴席。如今我们太子爷对恩燃姑娘似乎断了那心思,每天把所有精力都扎进课业里头。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猫晚,比谁都能折腾。”

晚霞都急死了,“你就算不救上官恩燃,早喜你也不救?”

崔小荣听了这话,心一横,不见平日里的油嘴滑舌,“你等着,我这就去禀。”

·

慎刑司与别处不同。

阴森、幽暗、冰冷。

郭通风把上官恩燃带到最北头一间大屋子,里头空旷却不见日光。

全靠几盏灯点着借到光。

从头到尾郭通风的眼睛都不曾游离开前面女孩的身上,带到最里头时他甚至想暗下出手揩点油。

谁见那盈盈可握的身段和自成风流的眉目都难把持的吧?

虽然他是个太监,但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太监。

这么美的人,一会动了刑可就可惜了。

上官恩燃倏地感到肩膀有只手搭着,吓得连连往前快走了几步。

她对郭通风的嘴脸感到厌恶,又不敢现在得罪于他。

好在进了里间,有两个太监在里面把守着,郭通风也不敢再心生杂念,交代道,“把人看好,一会皇后要来亲审,盯着点。”

早喜也拘再这间里屋,一见上官恩燃也进来了,拼命跑过来相拥。

身子都是抖着的。

上官恩燃压下心里的慌乱,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一切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一切与你无关。”

早喜脸上有泪痕,摇头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还把你出卖了。”

上官恩燃跟着摇头,“是什么就说什么,你我都是心中无愧。等交代清楚了,他们自然放你出去。真是晦气,今儿出门你算了黄历了没有,可有什么相冲的?”

早喜知道她是故作轻松专挑着话题说,勉强露了笑道,“还真是没看黄历。背晦。”

郭通风见她们俩还有心情互相安慰,冷笑道,“倒是情同姐妹。只不过御前的东西你们都敢打主意,一会主子来审你们自个去跟她说吧。”

早喜上前问道,“郭公公,太后可有问起?”

“无可奉告。”

上官恩燃把早喜拉了回来,这事皇后既然要管,恐怕太后也不便此时替她们说话。

屋外很快传来脚步声。

上官恩燃在早喜耳边说道,“记住了,是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不要妄言,也不用理我。”

早喜幽幽看着她。

但闻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郭通风早就迎了上去,地上扑通跪了一地的太监。

郭通风带头高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窸窸窣窣是帮嬷嬷宫女先走在前,皇后踩着凤头鞋优雅地踏进堂内。

一身的华贵直逼人不敢抬眼。

头回进慎刑司,物影凌乱,地面潮湿,有发霉的味道。

皇后不觉掏出手帕轻捂鼻子。

身边的嬷嬷将携带过来的金角步凳挪了挪,最终摆在灯盏之下。

皇后依然保持着优雅,坐定后展露笑容,“恩燃姑娘又见面了。这会子听说你出了事,我特地过来看看。”

继而又转头问道,“事情问明白了吗?”

这话明显是对郭通风说的。

郭通风把腰弯成拱状,恭敬道,“回娘娘,审了一半,正等着您来定夺呢。”

皇后笑道,“郭公公是吃朝廷俸禄之人,案子审一半就说要丢给本宫定夺是何意思。本宫奉万岁爷旨意打点这后宫无非就是想过来瞧瞧后宫里头究竟出了些什么不干不净之人,好叫以后提防些。”

郭通风被这么一怼,后背汗涔涔的。

他祖辈三代都依附皇后娘家势力的恩泽,皇后的任何吩咐哪敢有半点违背。

原本是想献个殷勤把人交给皇后去拿捏,现在这么看来,她是想借慎刑司的手解决掉麻烦的人。这个人,可见已经是容不进皇后的眼的,不然这等尊崇的身份不会亲自过来督审。

这事皇后不想沾手碰腥,意思就是由他来呆代办了。

这简单,郭通风在慎刑司呆了七年,有的是经验能让人说鬼话,鬼说人话。

更何况区区两个小宫女,简直不要太小菜。

就是这个上官恩燃那样的一张脸,一会上刑有些可惜了。

“皇后教训的是,是奴才该死怠职了。这就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审清楚。”

使了个眼色,几名大汉利索就将人押到跟前。

说是用押,其实人是被拖拽着的,没有半点留情。

“你们俩可要仔细了,皇后娘娘日理万机都得抽空来督办你们这案子,可见影响有多恶劣。现在你们再说清楚,这根御前的净针,到底是谁偷的?”

上官恩燃知道皇后是奔着自己来的,太子的事她是早就要动手。

只是太子已经同意要大婚,自己跟太子现在也并无来往。为何她还要紧咬不放,难道真要把上官家的人灭干净了她才高兴是吗?

无论如何是不能连累早喜的,她壮着胆子澄清道,

“皇后娘娘明察,今日是我师傅宫里龄已满要出宫,这根针是奴才送她的答谢礼,她全然与此事无关。皇后娘娘是常出入永寿宫的,定然知道我师傅兢兢业业伺候太后这么多年是个本分之人,恳请主子容她先出宫去,好叫宫外头等她的家人能安心接到她。奴才一定全力配合调查此事。”

“放肆!小小宫女敢差使主子!来人,给她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