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歌唱比赛如同照妖镜。

没举办之前,没想到商学院这一届新生这么牛逼,唱歌唱得好的人竟然这么多。

卢安被坑了,不仅被坑来做评委,还被陆可儿怂恿现场观众叫他上去来了一次特别表演。

什么叫特别表演?

就是助兴表演,也叫开场表演。

这么多人喊他上,卢安不好拒绝,只是没打算唱新歌,直接用粤语来了一首《千千阙歌》。

一开口,立马掌声如雷,好评如潮,以至于事后唐敏这个粤省本地人还追着问他:“卢安,你粤语怎么比我还地道?唱得真好。”

开玩笑,老夫前生在粤省生活了40年,粤语怎么可能说不好呢?

望着台上翩翩风度的卢安,肖雅婷想到了中国银行门口相遇的一幕,想起了三姐跟她说过的事情:卢安在建设银行的存款高达百万!

肖雅婷此刻的位置靠着墙壁,右边是墙,左边是苏觅,再过去就是李梦苏,再再过去就是叶润。

想了想,她忽然小声探头问李梦苏:“梦苏,以你的水平,觉得卢安唱得怎么样?”

李梦苏听得正入神,随口回答:“唱得很好呀,虽然是男声,但在感情上并不输原唱多少。”

观察到李梦苏头也未回,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台上的卢安身上,肖雅婷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有数了。

把两人状态尽收眼底的苏觅悄悄拉了拉闺蜜的衣袖子,但没反应,再试着拉了一次,仍旧没反应。

到此,苏觅放弃了提醒,安心听歌。

等到唱完一半,拍完手掌的李梦苏才后知后觉问苏觅:“觅觅,你刚才是不是在扯我袖子?”

见她脸上有些潮红,苏觅会心一笑,打趣道:“人家卢安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这么痴迷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两姐妹相处这么久了,早就有了一定默契,闻言,李梦苏顿时看向了肖雅婷。

接受到她的视线,肖雅婷恰到好处地说:“你放心吧,梦苏,我会替你保密的。”

“……”李梦苏傻愣住了,几秒过后,脸上尽是羞涩和无地自容。

反倒是苏觅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雅婷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肖雅婷说:“有段日子了,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

苏觅和李梦苏面面相觑,没做声儿,陷入沉默。

见两人默认,肖雅婷见缝插针地说:“梦苏,你要是真心喜欢卢安的话,还不迟哩,他又没结婚,我非常支持你。”

事情处处透着怪异,苏觅感觉雅婷今天像换了个人似的,看着她一言不发,静待下文。

李梦苏同样望着肖雅婷。

迎着两双眼睛,肖雅婷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叨,凑头过来、压低声音告诉两人:“三姐偷偷跟我讲,卢安在建行存款高达百万。”

大家都是聪明人,智商情商都不低,肖雅婷没有刻意去卖弄,也没有说太多。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能最大限度地引人遐想,同时还能不让人反感。

果真,苏觅小嘴微张,虽然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但内心还是显得有些惊讶,惊讶地抬头凝望着台上唱歌的卢安。

她倒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要是雅婷没有再三确认过,这么重要的秘闻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而雅婷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百分百可靠,至于舍友为什么这么好心提醒,苏觅几乎秒懂:帮她三姐缓解揽储压力。

在她印象中,卢安是一个非常灵泛的人,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存在建行,要是还有钱存在其它银行,那就不只是百万那么简单了……

思绪及此,她又有了进一步揣测:或许这是雅婷和她三姐做的局,以拉拢和卢安的关系为最终目的。

但是她心里充满了疑虑,卢安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笔钱?

不是说来自农村吗?不是说父母过世的早?

不过她是一个很矜持的人,纵使心里有些好奇,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

而由于家庭环境的差异,李梦苏就没有这么绷得住了,直接石化当场。

百万存款代表什么?

这种天文数字用任何言语表述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过了许久,李梦苏才回过神,她也没质疑这钱的真实性。

只是同苏觅的思维角度不同,她没第一时间去想雅婷和她三姐为什么如此做?

李梦思此刻满脑子都是报纸上的那则报道传闻,一副《永恒》画作预估起拍价就是200万。

所以,这高达100万的存款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

见梦苏脸上表情由震撼到快速恢复平静,用时极短,这下子轮到肖雅婷不淡定了,“梦苏,你就真信了?不怀疑下?”

由不得她这般问,回想她当初听到这消息时,连车带人撞到了树上,被擦伤的地方现在又痒又疼,好似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一百万!一百万!

“嗯。”李梦苏嗯一声,随即强迫自己退出现在的情绪,继续欣赏卢安唱歌。

见梦苏这般淡定,肖雅婷有些便秘,但又不好问,心里暗暗在想:看来自己知晓的东西有些浅薄了啊,难道学院领导隆重对待卢安,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苏觅也有些不解。

她是知道梦苏家庭条件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一名部队文艺工作者,家庭条件优良,但距离百万存款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梦苏这……

有隐情,下一瞬她得出结论。

苏觅瞧眼闺蜜,没就这事多问,抬头安心观看台上热闹的一幕。

此时黄婷手捧一束鲜花,走到上面送给卢安,两人抱了抱。

原本很正常的送花环节,可下面坐着的几百人不干了啊,不嫌事大,在孙龙等一些混蛋地鼓吹下,响起了一片“亲一口”的喊声。

卢安悄悄问:“你哪来的花?难道你还能未卜先知不成,知道我会上来唱歌?”

黄婷告诉他:“这是我为阿晚准备的,先送给你了,等会再去外面买一束。”

卢安面露担忧:“这么晚了还去?”

黄婷笑语晏晏说:“不用担心我,我喊文静、乐乐和刘嘉泉一起去。”

卢安说好。

听到台下的起哄声,黄婷脸热热地问:“大家想看你亲我一下,你要不要亲下?”

卢安眨眨眼:“老婆,亲热这事咱们留到家里再说,不给外人看。”

黄婷跟着眨下眼,“你喊我什么?”

卢安说:“老婆……”

“婆”字才出口,黄婷微仰头亲了他脸蛋一下,然后松开他,低头快速去了台下。

“哦哟!!!”

“我个天!我看到了什么?”

“卢安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放黄婷跑了?亲回来,必须亲回来!”

“卢安你吃软饭!!!”

黄婷这一亲,虽然亲的脸蛋,但还是造成了很大轰动,一时小礼堂闹闹哄哄的,各种口哨声和调侃声此起彼伏,气氛爆炸好。

面对黄婷的奖励,卢安很满意,拿着话筒揶揄:“我媳妇亲我,你们嘚瑟什么劲,回头找个角落酸去。”

“哈哈哈……!”

“卢安你不要脸!”

一波互动,卢安走下了台。

目光跟随卢安移动而移动,某一刻,李梦苏意兴阑珊地对苏觅说:“觅觅,我不想看了。”

听到这话,苏觅只是说声好,随即率先起身往过道走去。

叶润问两人:“你们不看了吗?”

苏觅浅笑说:“有些闷,想去外面散散步。”

叶润同李梦苏相视小会,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李梦苏问叶润:“润润,一起走走么?”

叶润摇头:“你们先去,我看会热闹。”

李梦苏知晓她是想看卢安怎么当评委,于是没强求,跟宿色几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往小礼堂后门行去,离开了。

与小礼堂的喧嚣比,外面飘起了小雨,幽深的小道上没有任何人,十分寂静。

李梦苏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问苏觅:“觅觅,天街小雨润如酥,是不是春天到了?”

苏觅跟着抬头望了望,回答她:“已经是4月份了,最是一年春好处。”

稍后她拄着黑伞问:“去哪?”

李梦苏答非所问:“我吃醋了,我很羡慕。”

苏觅调整方向,“我们去吃夜宵吧,吃烧烤,我陪你喝点酒。”

李梦苏心里暖暖地,“现在还没7点呢,时间够,我今晚要喝两瓶啤酒。”

苏觅说:“我陪你。”

李梦苏改口:“要不我们去蒸菜馆吃,都说吃辣下酒。”

苏觅暗自叹息一声,点头。

从汉口路大门出来,李梦苏没有径直走向蒸菜馆,而是去了旁边的一报刊亭。

苏觅没看懂她要做什么,却默默跟了上去。

李梦苏很有目的性,金陵甚至苏省的报纸一概没碰,而是专找沪市的《新民晚报》。

作为全国性知名报刊,这年头的《新民晚报》在整个华东地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很快就在显眼位置找到了。

没有急着买,先是对报纸标题大致浏览了一遍,当看到A版有关于海博拍卖行的消息时,她立马掏钱买了下来。

然后不做停留,直奔蒸菜馆而去。

李梦苏问:“你想吃什么菜?”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也知道闺蜜爱好哪个菜,苏觅说:“剁椒鱼头。”

苏觅同样爱好这个菜,同时也晓得卢安非常喜欢这个菜,梦苏就是因为卢安喜欢而喜欢,吃着吃着就上瘾了。

等菜期间,李梦苏把报纸对半折好,指着一则关于《永恒》油画拍卖的宣传消息说: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答案尽在这则新闻中。”

俞莞之和陈泉把《永恒》开拍的日子定在五一,现在是4月份,很多报纸都开始陆陆续续进行宣传,目的是形成影响力,把海博拍卖行和海博画廊的名气打出去,争取一炮而红。

带着不解,苏觅接过了报纸,低头浏览了起来。

快速扫一遍,她抬头问:“报纸上的卢安是他?”

李梦苏说:“我猜是他。”

说着,她把从叶润那里得来的线索毫无保留地讲述了一遍,然后又把后面自己一步一步证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觅听完静了静,继续看第二遍,这次看得十分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字在读。

六七分钟后,她第二遍看完了,然而整个人都没动静,在静静地消化这个震撼至极的讯息。

看到闺蜜这幅样子,李梦苏心里舒服了许多,也莫名平衡了许多,她跟觅觅走得近,也远比一般人知道的多,知其家里很不一般,如今看来,让自己自愧不如的觅觅还是被卢安的优秀给惊讶到了。

这样才对嘛,卢安越惊才绝艳,就越证明她眼光不错,证明自己不是恋爱脑,李梦苏有些开心,刚才因黄婷和卢安秀恩爱而刺激到的烦闷也冲淡了不少。

见梦苏定定地盯着自己瞅,苏觅笑了笑,差不多猜到了她的心思,恬静地调侃她:“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犹豫吗?”

李梦苏摇头:“不会,我当初没想到黄婷会行动地那么快速。”

接着她又有些沮丧地讲:“可能、可能我就算提前表白,卢安也不一定会接受我,我感觉他只是把我当朋友。”

苏觅对此没发表意见,不好评价。

李梦苏低沉说:“没进大学之前,我几乎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那个,也是夸赞最多的那个,我爸妈为我感到骄傲,我自己也有些窃喜。

可是遇到了你和黄婷后,我才发觉课本上那句虚无缥缈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照进了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过去的一切赞誉成了如梦幻影。

而遇到了卢安后,这种无力的感觉更甚,我竟然缺乏向他表白的勇气。

觅觅,你知道吗,我要是有你这顶好条件,我根本不会挣扎拖延,不会患得患失,我会第一时间就抓牢他,不会给黄婷机会。”

听着这话,苏觅还是没吭声,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和卢安初相识的画面。

桌上的两人都开着小差,一时间静悄悄的。

直到饭店老板把剁椒鱼头、蒸鸡蛋和一叠腊鱼端上来,俩女才从自我世界中醒来。

李梦苏拿过两瓶开了瓶盖的啤酒,一人面前摆一瓶,“吹瓶,还是倒着喝?”

苏觅安静说:“不习惯吹瓶,还是倒杯子里喝吧。”

李梦苏今天有意求醉,一瓶啤酒倒了三杯多,菜也没吃,一口气喝完。

苏觅给她碗里夹了一些菜,却没阻止。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酒花,李梦苏大开大合说:“这样喝,好痛快!”

苏觅提醒:“你喝太急了,衣服都打湿了。”

酒壮怂人胆,李梦苏摸摸了胸口衣服:“没关系,卢安又不在,我不用那么淑女。”

苏觅听得好笑,“你是真不想放下卢安了?”

提到卢安,李梦苏立马变得失落:“我也想,可做不到,他就像剧毒一样蔓延至了我的全身,除非哪天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闻言,苏觅绕过这话题:“你见过他画画么?”

李梦苏摇头:“没见过,他从不跟我们说这事,怎么可能让我见到呢。”

不等苏觅回话,她补充一句:“润润应该知道的吧,她手里的钥匙可能就是卢安画画屋子的钥匙。”

苏觅也是这般认为的。

此后两女一直在喝酒吃菜,谁也不再说这些,直到快吃完了时,醉酒的李梦苏昏昏呼呼问:

“100万取出来,这张桌子能不能放得下?”

苏觅打量一番桌子,说能。

李梦苏双手撑着头:“觅觅,我头好疼,快要胀开了。”

苏觅瞅眼她身前的4个空酒瓶子,起身道:“我们回去吧,我扶你。”

结完账,苏觅花了老大力气才把踉踉跄跄的李梦苏扶过了马路。

快要醉过去的李梦苏抱着一根电线杆不走了,迷糊喊:“我、我不行了,call卢安,叫、叫他来背我。”

苏觅哭笑不得,心道她是真醉了,不然借她十个狗胆也不敢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