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妮无语地看着他,心道我就是为了你的月考成绩来的,你白吃了我的早餐就要走?
一眼就看透了这女人的想法,卢安在她说话之前抢着说:
“老师,我要去市人民医院做检查,已经和医生约了时间的。”
果然,周静妮暂时压下了关于月考的事情,转而关心问:
“头疼的检查?”
这时公交车刚好来了,卢安说一声是,就匆匆赶了过去。
周静妮沉思两秒,也移动了步子。
上车,卢安摸了摸口袋,暗叫糟糕。今晨洗澡换裤子忘记把钱换过来了,顿时小声对收钱的售票员说:
“两个人,我老婆在后面一起给。”
说罢,卢安头都不回,就往里面钻。
售票员瞄一眼卢安,又瞄一眼刚踏上一只脚的周静妮,发现两人的穿着根本不搭,一个是穷小子打扮,一个精致得体,这要是夫妻就见鬼了。
但售票员不管这些,果断盯着明显不缺钱的周静妮。
周静妮对这趟公交车路线无比熟悉,掏出5毛递过去:“去市人民医院。”
售票员咧个银牙嘴:“不够。”
钱不够?
周静妮第一时间以为涨价了,但视线撇到卢安身上后,若有所思,又从兜里找出5毛。
等到周静妮走过去后,旁边一位大妈忍不住对同伴嘀咕,“这两年轻不会真是夫妻吧?”
同伴讲:“难说,如今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时候咯,玩的花。”
由于错开了早班高峰期,此时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卢安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周静妮坐了过去。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
卢安专心看外面的街景,公交车每到一处,他就会自动把记忆中的宝庆勾出来对比。
而周静妮呢,则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寻找解开困惑的答案,似乎不放过他身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在她眼里,眼前这学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
以前成绩好,智商高,长得好看,这些都是优点。
缺点是内向,不善于人际交往。
所以那时候她虽然对卢安早恋有所防范,但不是那么担心。
可这些日子,他长相没变,智商还是高,成绩却翻了过来。
英语和语文直达天庭,就搁任课老师私下里都打趣讲:同样的试卷,同样的时间,他们不一定考得过卢安。
但是,过去满分居多的数学和地理却在及格线徘徊,很让人不解。
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卢安好像开窍了,嘴巴会说话了,他要是存心去骗女生,自己怎么防得住?
所以,如今在她看来,卢安生的好看就是个麻烦。
这前后的巨大差异,让周静妮头疼不已,这几天都快成心病了。
望着他的侧脸,此刻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还是自己的学生吗?还是曾经的卢安?不会被人换皮掉包了吧?
开了一段,当公交车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路灯时,卢安收回外面的视线、转头看向老班。
道:“周老师,你这样子盯着我看,我刚才一直在担心哎。”
周静妮下意识问:“担心什么?”
卢安一脸无措地说:“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异性表白?”
骤然听到这不要脸的话,周静妮那好看的脸微微抽了抽,红唇微张,眼睛溜圆,一脸不可思议地瞪他。
呼吸一口气,周静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问:
“卢安,你这乱七八糟的是跟谁学的?”
卢安说:“油菜花。”
周静妮继续拿眼瞪他,心想你小子在糊弄鬼了吧?
还别说,这老周人漂亮,瞪起来亦嗔亦娇,还真有几分味道。
只是可惜了,人能看不能啃啊,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头猪。
卢安解释:“春天到了,油菜花开了,这都是自然规律。”
周静妮被他弄笑了,右手细长的手指勾了勾耳边发丝问:“所以你突然对异性开窍也是自然规律?”
卢安点头,右手拄腮,望向外面说:“我们老家有一个瞎子,从小就比较笨,没进过学堂,也没摸过女人的手。
但当他爸爸花大价钱给他取个媳妇时,无师自通,当月就让媳妇怀孕了,这同样是自然规律。”
这时前边的一个半大小伙突然转头对向卢安,好奇问:“会不会是瞎子他爸爸帮的忙啊?”
此话一出,附近三排的人爆笑。
见众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半大小伙脸色通红地急着辩解:
“你们不要笑!你们不许笑!我是说瞎子爸爸是不是晚上手把手教他?不是他,他是教!”
众人笑得更开怀了。
卢安竖个大拇指,好想对他说一句:小伙子,你得了扒灰佬的精髓,以后有前途。
周静妮面无表情,双手掸掸提包,就那么看着他。
贵妃巷离市人民医院不远,很快就到。
上到门诊大楼二楼,卢安走进孟清池办公室时,后者刚给一老妇人看完病。
等到对方把老妇人送走,卢安喊:“清池姐,我来了。”
孟清池曾去一中给卢安送过衣服和菜,同周静妮自然相熟,打招呼:
“周老师,你也来了,快请坐。”
接过孟清池的凉茶,周静妮小抿一口就放下说:“孟医生,今天是给卢安做什么检查?”
孟清池说:“今天主要是心电图和脑电图检查,目的是查看小安大脑和心脏功能是否异常。
等放寒假了,我还得带他去长沙大医院进行多普勒超声、CT等影像学检查,排除是否存在无颅部病变。”
卢安听得有些感动,端个杯子好想说:清池姐,不用了,我应该已经好了。
但临了临了,这话最终还是没讲出口。
说实话,前生他被精神衰弱问题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他自己也想看看随着他重生,这病到底好了没?
闻言,周静妮瞧了瞧卢安,又望了望孟医生,陷入沉默。
她倒是有诸多问题想问,但当事人在现场,她怕问到痛点打击到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