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距离沪市330公里,一路上黄婷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

都不知道是怎么进的自己卧室?

见女儿神色不对劲,沈冰瞄眼紧闭的卧室门,忍不住小声问小姑子:“婷婷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黄颖随意敷衍过去,“这两天逛街逛累了,加上吹风有点感冒,身体没力气,睡一晚就好了。”

旁边的黄正清插嘴问:“开药了没?”

黄颖说:“带着看了医生,但医生说是小感冒,用不着开药,多喝开水好好休息就行。”

闻言,黄正清和沈冰互相看了看,随后不再提这事,跟小妹话起家常。

半个小时后,黄颖走了。

沈冰这时才小声对丈夫说:“婷婷是不是和卢安吵架了?”

黄正清坐着没出声,其实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女儿是两口子看着长大的,性情是什么样子的比谁都清楚,今天的异常自然瞒不过他们。

沈冰悄悄走到卧室门口听了一阵,然后又走到沙发旁坐下,过了会说:“小卢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打电话过来了。”

黄正清知道妻子在想什么,宽慰道:“不是大年三十和初一才打了电话吗,他又是画画又是开超市、开服装店,人情来往比我们都复杂,估计一时半会抽不出身,没时间。”

沈冰明白是这个理。

何况人家小卢还只是个准女婿,就算是真正的女婿了,也不可能天天往家里打电话。

但她就一个女儿啊,要说不担忧那是假的,沉吟一阵,她抓起茶几上的座机开始呼叫卢安。

想问问情况。

但半天也没个反应,最后把话筒放回去说:“联系不到。”

黄正清沉默片刻,道:“明天是元宵,再过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就清楚了。”

沈冰听得点点头,听懂了丈夫的意思。

如果是去年上半年,女儿和卢安吵架也好,分手也罢,两口子最多关注下婷婷的动态,适时开导开导,不会太当回事。

毕竟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嘛,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都经历了感情,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作为家长,有时候要学会睁一只闭一眼。

可今年不一样了。

不说黄家人的亲戚朋友已经知道了卢安的存在,就连夫妻俩也是越看卢安越喜爱,在心理情感上差不多接受了卢安这样一个外人,要是突然说跟女儿闹掰了,那两人的情绪还是比较复杂的。

客厅里俩夫妻的话题是卢安,卧室中的黄婷此刻也是满脑子卢安。

仰躺在**,黄婷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在想:该怎么办?

是装作不知道?

还是找机会旁敲侧击下卢安?或者干脆跟他挑明?

按她以前的骄傲,孟清水事件之后他要是再犯,卢安要是没给个合理的解释,她会好好晾一晾两人的感情,甚至提出分手,永远不再跟他往来。

可是过去一年多的爱情,过去接二连三出现的情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磨去了她的棱角,让她养成了遇事不能冲动、忍一忍保持理智的性格。

但一想到这次的情敌可能是强大到没边的俞莞之。

一想到卢安当街不停瞄俞莞之的胸口,一想到俞莞之不责怪他、反而把吃了一半的板栗喂他嘴里。

黄婷还是禁不住快要窒息了,始终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好为难!

窗外的万家灯火在一盏一盏的熄灭,夜幕在某一刻终于覆盖了整个芜湖城,黄婷渐渐生出一种幻觉,自己和卢安的感情就像这灯火一样,在一点点的凋零,最终走向寂灭。

忽地,她心头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疲惫感中夹杂满满心痛和不舍。

在黑夜中,喘息难安的黄婷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脑海中画面最终还是定格在了他那张帅气充满才情的脸。

回忆着过往,想起两人曾在一起的浪漫邂逅和欢心笑语,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的贪婪索取,狼狈不堪的她终于停下闪烁不断的杂念和焦虑,平静心情,恢复着她美丽羽毛上的色彩和自信。

前后经历了周娟、李梦苏、陈麦、李再媚和孟清水,两人好不容才走到现在,如今正是最甜蜜的时候,还得到了家里的认可和祝福,她真的不想再因为一些外力因素、一些误会破坏了两人的感情,摧毁了自己对爱的向往和憧憬。

她真的很在乎这个男人,真的不想失去。

她十分清楚,冲动之下提出分手非常容易。可是一想到分手后就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永远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他会被别的女人搂在怀里甜言蜜语,她就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和迷茫,甚至恐惧。

思绪至此,黄婷慢慢放开了不知什么时候抓紧床单的双手。

拉开打,翻身拿过床头柜上的相框,凝视着相框中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良久良久,她整个人缓缓软和了下来。

卢安皮相生的这么好,又那么优秀,还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被一些女人缠住,是可以理解的。

至少在过去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他抗住了陈麦等人的猛烈攻势,也没有因为孟清水是他的青梅竹马就偏袒对方,对自己的感情更是一日比一日深,一日比一日真。

这些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让她在无比享受的同时,内心也是一天比一天安定。

无声无息中,她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男人开脱,把沪市南京路偶遇的事件定义为“不小心犯的错”而寻求心里慰藉了。

这个晚上,她思来想去了大半夜,也没敢往俞莞之会彻底爱上卢安、俞莞之会介入这场感情上想,在她眼里,对方可比卢安大十来岁啊,几乎大了一轮。

而且以俞莞之的美貌和强大身份,几乎不可能做第三者的,要不然太下头了,太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自己是他的正牌女友,孟清水也隐隐和他纠缠不清,俞莞之同他走得近,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黄婷以常规逻辑思考,自欺欺人地认为俞莞之在知晓卢安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断断不会跟他走到那一步,上床的那一步。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要是俞莞之真的和卢安上床了,对方还会容忍自己存在吗?

对方还能接受卢安同时和两个女人发生关系吗?

在她心里,如果俞莞之真爱上了卢安,那肯定会选择强势摊牌,会逼迫自己和卢安分手才对。

但这一切目前都没发生。

这一晚,抱着各种侥幸心理的黄婷还是失眠了。

她不敢睡,她害怕睡着,害怕在梦里卢安会跟自己提分手,害怕梦到卢安压在俞莞之身上的画面。

这一晚,卢安也同样没睡好,惊醒了好几次。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孟清水第一时间问他:“昨晚又做噩梦了?”

“嗯。”

卢安头一回觉得原来习惯性做噩梦还是有好处的,很多东西都用不着解释,清水就自动脑补完了。

孟清水想了想,轻吟说:“等暑假回家了,我陪你去叔叔坟前烧些香纸,让他老人家别再缠着你了。”

“嗯。”

前生她就这样做过,还不止一次,可惜她在坟前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噩梦一直持续到晚年。

想起她上辈子的举动,卢安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好久好久才松开,临了开口道:

“今天我陪你过元宵,明早我就回金陵了,马上开学了,我得去超市那边看看。”

“好。”

见他如今不再回避自己的感情,见他主动抱自己了,孟清水脸上灿若桃花,浮现出了明媚的笑容。

至于这个男人为何突然转变态度,精明的孟清水自然能猜到一些,不过在得知他被泥石流埋在地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放下了包袱,心态豁达了许多。

现在她的想法非常简单:不去管太多,先巩固两人的感情,慢慢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图其它。

早饭过后,卢安开车带清水围绕沪市逛了一圈,中间还去了趟海边,只是天太冷,海风大,没能久呆。

饶是这样,第一次跟心爱之人看大海的孟清水依旧开心不已,兴奋地拉着他在海边拍了好多照。

两人依偎了会,孟清水忽然微仰头问:“卢安,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得到无比肯定的答案,孟清水含情脉脉地凝视了他好会,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卢安意会,低头含住了她的嘴。

这一吻,两人没有难舍难分,只是浅尝辄止,她喃喃地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卢安吸口气,再次吻住了她。

孟清水小幅度张嘴,双手先是揪紧他腰腹的衣服,尔后慢慢伸到后背抱紧男人……

缠绵好一阵后,卢安出声道:“天色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

“嗯。”

孟清水面色通红地系好胸口衣扣,低头抿了抿嘴,老半天问:“现在还有初中的感觉嘛?”

卢安笑看了会她,在她快无地自容了时,附耳道:“大了好多,更有感觉了。”

孟清水嗔怪地瞅他一眼,当先回到了车里。

卢安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她的背影,说实话,虽然前生清水是自己的妻子,身体已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了,可现在再重新开发一遍,触感竟然意外地不错,有种时光回转的错觉。

这种体验很玄妙,他本就是一个念旧情的人,能在熟悉的人身上找回熟悉的情意,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回到市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俞莞之特意从家里赶过来陪两人吃汤圆。

见他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没休息好,俞莞之趁着清水陪同伍丹去了后院的间隙问:“这么憔悴,是因为黄婷的事?”

听到这话,卢安一点都不意外,“陆姐告诉你了?”

俞莞之微微颔首。

卢安脑壳疼,郁闷不已。

俞莞之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不由一笑:“要不你以后给陆青开工资?”

卢安收回视线,叹口气道:“我们之间还分得这般清楚么?”

俞莞之轻捋了下发梢,问他,“要不要我帮你?”

卢安知其指的是什么,反问:“该怎么帮我?”

俞莞之近距离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了。

对视半晌,受不住压力的卢安悄无声息地移开目光,道:“我今晚打算去一趟芜湖。”

“今晚?”

“是。”

俞莞之抬起右手腕瞧眼,温婉地说:“等吃完汤圆,我会邀请清水和伍丹去家里做客。”

“莞之,谢谢你。”

“叫我俞姐。”

假装没看到她那充满戏谑的眼神,卢安伸手拿过她的茶杯,喝了起来。

俞莞之愣了下,下意识瞥眼门口方向,稍后说,“小男人,你同一时间在三个女人之间反复横跳,迟早会出事。”

卢安手捧茶杯,惊讶出声,“我的俞姐也会吃醋?”

俞莞之眼眸发黑发亮,幽幽地说,“叫我莞之。”

卢安:“……”

他娘的!快被这姐儿弄神经错乱了。

见他不说话,俞莞之给一个忠告,“趁我现在还没心思插手你的感情,你赶紧把现在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卢安猛地抬头:“你不是答应了我,不使手段吗?”

俞莞之撇他眼,似笑非笑地说:“亏你还同这么多女人纠缠,女人的话你也敢全信?”

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一圈,卢安闷声道:“地下出来后,你好像变了个人,我还以为你对我没兴趣了呢。”

俞莞之重新拿个茶杯:“目前来讲,你在我这里确实属于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说不准哪天我又想寻开心啊,这时候得确保你没病才行。”

“你这是几个意思?”

“你想的意思。”

“你怕我得性病?”

“还怕艾滋。”

卢安勃然大怒:“你这是在侮辱我。”

俞莞之糯糯地说:“小男人,以后我会提前一个礼拜通知你,收到讯息后,七天内你不许碰其她女人,好好养精蓄锐,洗净身子等着我。”

卢安懵逼:“要是你一个月要四次,每个月都要,那我不是被你套牢了?”

俞莞之揶揄:“理论上是如此,不过你放心,你还没这么大魅力。也许我这辈子都不想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