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的问题,卢安没有回答。
他一下子着实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说实话,内心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打个电话问问俞姐,她事后吃了避孕药没?
如果没吃,生理期来了没?
不过这些念头他都只能是憋在心里,没法真的付出实践。
因为俞莞之不是别人,那样的家世、那样的年龄,再加上她对自己的特殊性,没法去左右她的想法。
再说了,她要是真怀孕了,卢安不会动流产的心思,只是感觉有点对不住清池姐。毕竟清池姐的年纪也同样不小了。
另外,还有些对不住清水和小老婆。
前世的老婆和前世的红颜知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始终是不一样的,要比今生结识的女人多一份厚重。
还有一个是他不得不思考和顾虑的地方:假若俞姐真怀孕了,自己该怎么处理?
俞家会不会借此来进一步逼迫自己?
要真是这样,那将会把他的生活弄成一团乱麻,自己幻想的那些计划一个不好就会在强压下胎死腹中。
真到了这个地步的话,弱小的他就只能寄希望于俞莞之了。
可在亲生骨肉面前,俞姐还能保持目前的理智和清净吗?
要知道,她的第三个愿望就是想和自己结婚,如果有了孩子的加持,难保这姐们的现有立场不会动摇。
扪心自问,俞姐对他好吗?
好!
好到不能再好了!
可清池姐同样对自己好,清水同样对自己一片真心。
就算经常跟自己斗嘴的小老婆,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爱逞口舌之利罢了,自己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绝对比任何人还伤心。
还有,要是俞姐这么快有了孩子,那如今把自己当真正女婿一样对待的黄家又该如何应付?
小姑黄颖前脚还帮了自己,后脚就传出个这样的消息,那真真是不当人啊!
思及此,卢安很是忐忑,他不是不喜欢小孩,只是潜意识中不敢这么早要小孩。
毕竟牵扯太大,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点。
卢安崴指头算了算,根据一些专家的说法,排卵期一般平均要三次欢爱才能怀上,自己和俞姐就一次,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真能一击必中?
思着想着,卢安带着侥幸心理摇摇头,应该、大概、不至于那么准……
见他脸色变幻,刚才还因李悦中计而充满喜悦的陈麦心情瞬间垮了,已经不用再深问了,卢安脸上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怔怔地看了会他,陈麦收回视线,感觉今天的太阳不暖和了,甚至还有点冷。
她满腹牢骚,有心想就此说些话,可话到嘴边硬是没出口,自己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他未婚妻,更没上过他的床,有何资格对孩子这样的大事指手画脚?
最主要的事,她权衡一番利弊,发现除了比俞莞之年轻一点外,哪方面暂时都弄不过对方!
这让她心头罕见的有些沮丧。
她是不愿意让黄婷占据他女朋友的位置,也敢挑衅黄婷,可这一切的根源在于自身条件不比黄婷差,这才是她的底气和资本。
但同有孩子的俞莞之比起来,她宁愿这几年由黄婷霸占着卢安,一切等自己留学回国后再说。
自己算计来算计去,跟黄婷斗、跟李悦斗,斗得不亦说乎,可到头来都比不过俞莞之的肚子。
陈麦意兴阑珊地离开了,回了女生宿舍。
招呼都没跟卢安打一个。
卢安目送小辣椒离开,也没跟上去,原本要找黄婷的心思都没了,沉吟一番,他转身回了画室,给俞莞之去了电话。
“小男人,你这个时候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俞莞之此时正在吃饭,同伍丹一起吃饭。
听闺蜜这么说话,伍丹拿捏住筷子,咬在嘴里竖起耳朵偷听。
卢安瞄眼画架上的油画,道:“我昨晚画了一幅画。”
俞莞之问:“什么画?哪个类型的?”
卢安什么也没多说,只说了个《南岳小镇》。
听闻,俞莞之抬起头看眼伍丹,然后放下筷子、站起身,饭也不吃了,就那样离开了私人酒店:
“好,我知道了,你今晚别回宿舍,等我过来。”
卢安下意识瞟瞟窗外的天色,“都这个点了,你还过来?”
俞莞之饶有意味地问:“怎么?今晚你不方便?要和黄婷过夜?”
卢安晕了,“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
俞莞之会心一笑,右手习惯性摸了摸耳钉问:“小男人,我的话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这话让卢安骤然想到了她的警告:我不介意你有其她红颜知己,但我找你的时候,你必须七天之内不许和其她女人发生关系。
当时他还抗议说,你要是一个月要我四次的话,那我不得一个月不许碰其她人?
想是想到了,但卢安选择性忽视,装傻充楞地转移话题:
“沪市到金陵要大半天功夫,我担心你过来太晚了。”
俞莞之笑笑,温润如玉地说,“没事,姐白天睡了一觉,晚上精神好。”
好吧,话已至此,这事卢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着其它话题跟她聊了大约20来分钟后,稍后挂了电话。
把听筒放回去,卢安盯着日历盘算,俞姐有没有怀孕,就这两天就能见分晓了。
要是可以,说不好今晚就能见分晓。
这也是他刚才打电话的目的。
卢安在这边焦头烂额,李悦也没好多少。
之前陈麦出现在滑冰场,在一定程度上帮她解了围,让她和学长找到了台阶下。
其实看到学长迟疑的反应,李悦就开始后悔了,她忽然发现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更是低估了卢安的难搞程度。
在这之前,她只知道黄婷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追到了学长,却不知道卢安是因何种缘由接受的黄婷。
李悦以为,凭借自己这份独一无二的清纯气质能吸引到卢安,能像黄婷学姐那样在极短时间内迷住卢安。
可当她趁着酒意、壮起胆子小试牛刀的时候,才察觉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过去自己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美貌在学长这里竟然失灵了!他就像一颗铁树,不开花、不结果,任凭自己无如何释放心动的讯息,他都硬邦邦的没反应。
这让从小就被捧在手心的她难免感到有些失落,有些怀疑人生。
李悦后悔了!
后悔在旱冰场迈出主动的第一步,不该主动伸手让他牵。
后悔刚刚追出去亲吻学长,自己应该镇静,不该让陈麦给气到丧失了理智。
两个后悔,让她失去了保持18年的乖乖女形象,让她在学长眼里变成了一个随便的人。
她莫名地很害怕,害怕学长就此疏远她。
就在李悦站在原地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从震撼中回过神的秦雨和王懿对视一样,走了过来问:
“悦悦,你没事吧?”
李悦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往宿舍方向走的路上,秦雨怪异地看了她会,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胆子这么大?这不像你呀?”
李悦低个头,“你也觉得我鲁莽了?”
“何止鲁莽啊!学长可是有女朋友的人。”王懿在旁边提醒她。
李悦闷闷地没做声。
回到宿舍,李悦先是用镜子照了照自己,随后和衣躺到了**,愣愣地望着白色天花板在反思:自己怎么会这样冲动呢?怎么会这么心急呢?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没脸见人了。
见她一脸愁容,秦雨爬上床安慰她,“其实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李悦闭上眼睛,狠狠地咬着下嘴唇。
秦雨说:“你想想,学长在高中时期明明有喜欢的人,可刚进大学就被黄婷学姐给追到了,这证明什么?”
李悦半睁眼,“证明什么?”
秦雨分析,“证明学长不是那种专情的人,能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和黄婷学姐在一起,那同样的,你也有机会,你不要自乱阵脚。”
李悦沉默,许久叹口气说,“黄婷学姐我见过好几次,容貌十分出众,说不定学长当时会接受她,可能是太过漂亮的原因。”
秦雨想了想,反应过来问:“你是说,学长高中时期喜欢的女生可能没黄婷漂亮,这样才导致了有机可乘?”
李悦就是这个意思。
秦雨问:“按你的逻辑,如果当初是你追学长,学长也有很大概率会接受你?”
李悦说,“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秦雨问:“那你以后该怎么办?是继续追求学长?还是放弃?”
李悦郁结,老半天才吭声:“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我的主意?”
秦雨飒爽地表示:“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已经不可能更坏了,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到你对学长示爱,没有退路可言好吧。
要是搁我的话,就放下一切顾虑往前冲,死也好,活也罢,都要像个爷们一样轰轰烈烈来一场。”
见好友不言不语,秦雨反问:“你不会想着缩回去、回归矜持形象吧?
告诉你,没有用!
学长身边不缺淑女类型的大美女,你可能没太多机会。
既然都亲过了,你还不如按照现在的路线走下去。”
李悦问:“什么路线?”
秦雨盯着她的脸蛋,坏笑道:“听说过美女与野兽么?你就走反差路线,斯文与狂野结合,用这种新鲜刺激感,说不定还能收到奇效。”
李悦问:“你就是用这种路线征服刘嘉泉的?”
秦雨挺挺胸脯,傲气地说:“我不用,我根本不要使手段好不。
刘嘉泉不是学长,没那么优秀,也没那份定力,压根就扛不住我的美色。”
李悦问:“你真打算和刘嘉泉到一起?”
秦雨翻过身子说:“这我还没想好,只是觉得好玩,以后再说了。”
李悦:“……”
她大学最好的两个朋友,面对感情却是两个极端。王懿对感情很执着很认真,而秦雨则抱着一种试玩的心态,估计刘嘉泉哪天会被她玩坏的。
秦雨右手拄腮说:“有一说一,你今天干得特别漂亮,是我也忍不了,也要这么做。
那陈麦实在太欺负人了,她不就仗着一张脸么,好看的脸蛋你也有,看谁争得过谁?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一个“争”字,让李悦陷入了恍惚当中。
她气不过归气不过,却十分清楚陈麦激怒自己的意图是什么,还不是想利用自己破局,去同黄婷学姐争,陈麦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也是为什么陈麦挑中了自己,没选择别人的缘由。因为在偌大的南大,说句自负的话,没有几个女生敢用美貌挑战她和黄婷。
李悦想到了传说中的苏觅,只可惜对方一向深居简出,比较低调,还没近距离见过真人。
她在想,要是苏觅出场,黄婷学姐还能不能守住,学长还能不能维持住本心?
其实由于认识时间尚短,她倒并不是对卢安有很深的感情,只是在阴错阳差中关注了对方,对方又十分优秀,让她动了心。
当然,让她这么在乎学长,主要还是和陈麦斗气有关。
陈麦你不是喜欢学长吗?
你不是威胁我吗?
那正好我也看上了学长,不管你是何居心,我都要抢你在前面得到他,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这种负气心里一步一步沦陷的。
不过现在她也明白过来,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学长有女朋友,而要想趟过这座大山,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路可走。
……
另一边。
关于学妹李悦,关于李悦的吻和反差,藏着心事的卢安转身就忘,没太放在心上。
他在画室坐了许久,中间给清池姐打了个电话,但没接听,想来又在忙。
后面相继同大姐和小妹通了电话。大姐卢燕还是老样子,一开口就是身体,再开口就是成绩,第三句就是问清水,第四句就说电话费太贵了,挂了啊。
倒是小妹知趣多了,各种话茬子一大堆,不过炫耀最多的还是她的成绩,次次第一,用她的原话来讲,在一中已经没了敌手。
高兴地听了半天,卢安问:“有没有把握保送到清华北大?”
宋佳偷瞄眼四周,哼唧说:“二哥,听说学校有两个指标哦,我这个第一不保送,那不是黑吗?”
听到“黑”子,卢安突然想到什么,好像是发生在94年,回县一中上了人x日报,标题就是:回县一中黑黑黑!!!
新闻题目的字体加大加粗,后面连带三个感叹号!
这在当时的小县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不仅回县一中的省重点中学被摘牌了,而且清北的保送名额也没了。
不会这么惨吧,94年就是明年,小妹明年高考……!
卢安有点懵,摸了摸额头,最后还是选择把这事烂在心里,没做任何提醒,只是嘱咐她别骄傲自满,别落了学业。
宋佳保证说:“二哥你放心吧,凭我的成绩,就算参加高考,清华北大也是手把手捏。”
卢安:“……”
算了,懒得打击这只骄傲的小孔雀了。
结束通话后,卢安看了看表
7:13
叶润同志怎么还没来?难道不过来了?
又等了一阵,没等到人的卢安坐地无聊,决定出去走走。
只是没曾想,才下起身,面前的座机就响了。
一接听,那边传来了黄婷的声音:“叶润吗?”
“是我。”
“你回画室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卢安顿时明悟过来,黄婷可能已经得到第一手八卦资料了,是刘乐乐告的秘吗?
他淡定地回答:“嗯,才进门,刚回来。”
“老公,你等会忙不忙?”
“还好。”
“这样啊,那你先去一楼租房等我,我马上过来。”黄婷如是说。
卢安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但还是应声“好”。
接着又怕她晚上呆租房睡觉不回寝室,卢安赶忙说:“我今天吃得有些撑,正打算散步消消食,你也别过来了,我去寝室下面接你。”
黄婷不知道俞莞之今晚要来,没多怀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