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许乐乐和陈艾在客厅玩着手机,两人偶尔聊天,每个晚上都是这样。
时间飞逝,很快校运会便开幕了。
这些天许乐乐三点一线,除了学校以外,就是去工作室或者回家。
因为要参加运动会,许乐乐每天还要分出额外一个小时在学校,这让他每天睡的都很晚。
操场上,学校的领导人们在话筒面前宣扬着运动精神体育文化,这些东西对于还未开窍的学生来说过于冗长,但对于周博文来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他毕竟是练体育的,运动算是他的兴趣爱好,所以对这些东西向来充满了热情。
他兴奋地小跳着,双手架在腰间,神采奕奕地看着高台。
“哎,许乐乐,你觉得咱们学校运动会规模怎么样?”
“还可以吧。”许乐乐想想了,继续说道:“看得出来学校是花了钱的,而且听说每年运动会都要求创新,起码不是敷衍了事。”
许乐乐听自己以前的同学说过,很多学校因为各方面的限制,运动会都很单调,让人兴致缺缺。但他们学校目前看来,办的还是很不错的。老师学生都很用心。
“确实,我参加过不少的比赛还有运动会,咱们学校的运动会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有组织有纪律,而且不会让人觉得无聊。”周博文也肯定道。
通常来说,许多对运动并不感兴趣的人是不会参加运动会的。不过学校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特地强调了所有人都要参加。如果没有什么特长,可以去参加一些竞技性不高的趣味运动,许乐乐觉得这挺高明的。
至少让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另外,在开幕式的彩排上也不是单调的走过场,学校请来了当红的DJ来当氛围组,调动全场的情绪。
听说今年会场的音乐都是让学生自己投票选的,可以说是非常关照学生了。难怪身边的人基本都是洋溢着笑容。
在这种氛围下运动,人的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分泌多巴胺,让人们喜欢上这种感觉。学校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们希望青少年在学习的同时不要忘记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随着学校领导人一句2019年校运会正式开始,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往年周博文都是应试形鼓掌,不过今年他到时由心而发。
许乐乐的心情也颇为不错,并且他刚才在裁判团当中看到了一身运动装的陈艾。
她的运动装束简洁而时尚,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运动裤,脚上穿着一双轻便的运动鞋。她的T恤贴在皮肤上,显露出她并不纤细的身材。她的运动裤紧贴着大腿,凸显出她修长的线条。在阳光下,她就像一位运动员的雕像,坚强而有力。
陈艾似乎注意到了许乐乐的目光,也向着他的方向看来。
两人隔着老远,却能一眼找到对方,并目光交汇。
许乐乐眨巴着眼睛,随后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队伍前方的体委开始组织大家有序进入观众席,广播里也开始招呼有项目的运动员到主席台处准备。
许乐乐跟着人群坐在了观众席上,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项目,他也只报名了一项双人的趣味运动。所以他今天大概率是在这里坐着,然后给同系的同学加油。
一个平时不怎么熟悉的同学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看了眼许乐乐而后问道:“许乐乐,你报了几个项目啊?”
“一个,怎么了?”对方突然上来打招呼,许乐乐也不好把别人晾在那里。
“一个?呀,真是可惜啊,我感觉你身体素质挺好的,多报几个项目说不定能拿几个奖项回来呢。”同学的语气带着惋惜。
许乐乐笑了一下:“奖项这东西我从小到大拿的可太多了。”
“哎哎,你不懂!我说的哪是奖项啊,我要是有你这个身高和长相,就算不拿奖,也会有一堆女生凑上来的。”同学摆了摆手。
许乐乐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在乎的不是奖项,而是能不能吸引到女孩的注意力。
“你错了,就算我真如你说的,长的很高很帅,但你看我身边有女孩子嘛?”
“只要你想,怎么可能不呢?”
“当然不,我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大家都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但成为了那样的人,你就没法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了,那样子就会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会给你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鹤立鸡群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许乐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实际上也是如此。你生活在人群中,大家都做着差不多的事情,你会觉得本来就是这样。可如果你与众不同,那大家就会觉得你是一种错误。你以为自己在闪耀,其实是错过了大众的生活。
许乐乐并不想闪耀,或者他觉得闪耀是一种压力。上辈子他切身体验过了,从被众人公认为所谓的修仙天才,再到修行缓慢,被众人嘲笑孤立。
那种滋味并不好受,无论是被捧在手心或者踩在脚下。
这些话让这个男同学哑口无言,他没有体验过那样的生活,他自然是不知道那样生活的苦是怎样的。
许乐乐继续说道:“就像佛教印度教里的思想那样,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苦,你不能不把穷人的苦不当苦,也不能把富人的苦不当苦,那都是苦难,你在拥有这个身份后,必须要承受的因果。”
“呀,真是哲学啊。”男同学的双拳握在一起,他有些没听懂许乐乐的意思,他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并不清楚这些近乎道的思想。
“果然,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男同学讪讪地笑了一下。
“都一样的,只不过我早些明白了这些道理,我觉得明白的太早是种痛苦。”许乐乐的眼神深邃。
其实他明白的也不早了,毕竟上辈子多活了二十多年呢。人总要经历磨难的,当你遇到天大的磨难,没办法跨过去的时候,你的精神就会收到折磨。
这个时候,最轻松的办法就是接受新的思想,去悟。
上辈子许乐乐在竹屋里学习、锻炼、悟道,想通了许多的事情,这也是他现在这么佛的原因。可他并不想这样,如果一辈子能开开心心,谁想解除那些思想啊。还不是在苦难的折磨下过去痛苦,为了减轻自身的压力而这么选择的。
“厉害。”男同学对着许乐乐竖了个大拇指:“或许和你说的那样,我以后就会懂了吧。”
“不懂这些是最幸福的,而且你现在想的那些也不一定是错的。”许乐乐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在一旁连连点头。
并没有多久,观众席上热闹了起来,比赛开始了。
身边的男同学站了起来看了又看,并没有看到认识的同学,他又坐了下来。
“没认识的人,待会再喊加油吧。”
许乐乐点了点头。
实际上大家都差不多,如果有认识的人就会站起来大声加油。
不过许乐乐看到了正在当裁判的陈艾,看样子有模有样的,并不怯场。果然是修过仙的,不会被这类场面给唬到。
许乐乐托着下巴,默默注视着陈艾。
他和陈艾隔着近乎一整个操场,他并不能看清陈艾的模样。但是对方朦朦胧胧的气质却能一下勾起他的回忆。
......
陈艾从山下回来了,她的身边并没有带着陈香。陈艾这一次下山,足足有两年了。
许乐乐躺在**,身体有些虚弱的看着陈艾。
陈艾下山没有多久,他就病倒了,他只能强撑着身体,一边照顾崇凤,一边养病。最开始的时候病状特别严重,浑身无力,肌肉酸痛,说话不能。
诸葛上人那段时间来看过许乐乐一次,那天他眉头紧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临走前,诸葛上人给许乐乐熬了一碗中药,也是那碗中药,让许乐乐的病状好了许多,但没能完全根治。
直到陈艾回到山门,许乐乐的身体又虚弱了起来,他甚至坐不起来了,好在已经两岁的崇凤很听话,没让许乐乐操心。
陈艾看着面色混黑重病在床的许乐乐面色难看,她扶起了许乐乐,盘坐在他的身后,内力流向许乐乐的身体内。
在三个周天后,许乐乐吐出了一口黑血。
陈艾又把许乐乐扶着躺下,眉头紧缩:“乐乐,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陈艾直接飞到了诸葛上人的洞府外,求见诸葛上人。
诸葛上人并没有拦着陈艾,陈艾气冲冲的走进了诸葛上人的洞府。
“上人?许乐乐的症状怎么回事?”
诸葛上人放下手中的书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这话,陈艾的心凉了半截。她来找诸葛上人,就是想听到诸葛上人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怎么可能?不不不,不可能!许乐乐身无修为,怎么会中磨心煞?”陈艾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许乐乐根本不是生病,他是沾染了煞气,磨心煞。中了这种煞气后,心脏会被煞气挤压摧毁,就像放在磨轮上的苹果那样,被挤得粉烂,甚至和汁水一样。
但这种煞气一般只有修行因果道的人才会沾染,许乐乐的修为就是个身体健壮的普通人而已,怎么会这样?而且许乐乐平日里不会到处乱跑,怎么可能沾染煞气?
诸葛上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他不能泄露天机。
“在发现这股煞气后,我给他服用了灵药,延续了他两年的寿命。”诸葛上人继续说道:“山上灵气缥缈,是不会有这种煞气的,多半是遭人迫害。”
陈艾感觉到有一个锤子狠狠锤在了自己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原来是有人想让许乐乐死。
“上人,您知道是谁吗?”陈艾的双眼发红,近乎失智。
“未知。”诸葛上人摇了摇头:“如果想让许乐乐活下去,你得用天地灵物去给他续命。他的阳寿已尽。”
“天地灵物?我有,我有!”陈艾施展袖里乾坤,甩出了陈香送给自己的灵芝:“上人,这个可行吗?”
“十年的灵芝?许乐乐好命啊,这等灵物,千年难遇。”他之前给许乐乐服用的中药,是用四百年的灵物熬制的,也只能帮许乐乐续两年阳寿。
“上人,该如何熬制?”
“信得过的话交给我吧,我来帮你。”
陈艾连连感谢:“谢过上人!谢过上人!”致谢之后,陈艾紧紧握着双全,指甲刺进肉里留血了也没发觉。
“到底是谁想要迫害乐乐!”她刚刚大仇得报,身边的人居然又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陈艾可以说是怒火中烧。
但陈艾很快意识到,山门上外人可不能随意进出,那就是山门里的那些人?
是谁?是谁?她咬紧牙关就要出门而去。
诸葛上人拦住了她。
“冷静一点!以你现在的状态,能做些什么?折寿损道的秘法,岂是那么容易恢复过来的?”
陈艾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她的嘴唇也被她咬出了鲜血。
“先好好修养吧,等身体恢复一些后,再做计议。”诸葛上人只能劝道。
“我......”
一时间,陈艾觉得委屈极了。为什么她总是遇见这样的事情?要背负仇恨?师父也是,徒儿也是!
她的肩膀耷拉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垮了下来。
诸葛上人也颇为无奈,他知道,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因果,而且他们的因果是天大的,他就算想干涉也做不到。这个世间也没有人能干涉,嫡仙人陈香也不行。
他们命中当有此劫,都是为了‘那个’。
“等许乐乐服下灵药,养养伤,好好陪陪他吧,珍惜当下。”诸葛上人走向洞府的深处。
在他离开后,陈艾瘫软了下来,她无力的靠在光滑冰冷的墙壁,眼神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