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箭,即使它有无限的动力,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不科学的机动性,但这是意识空间,现实中的法则在这里是无效的。

江禅机有一点儿明白了,意识空间就是比拼看谁能用表意识尽可能地克服固有的潜意识,而念动力的拥有者在这方面拥有天生的优势,因为念动力就相当于表意识在现实世界里的延伸,现实中的一些不可能的事,比如“人不能飞”的潜意识,已经被念动力克服了,他没有“人不能飞”的潜意识,所以理论上,他可以不依靠念动力就在意识空间里自由地飞行。

同样的,“念动力可以不遵守现实世界里的大部分法则”也可以拓展到意识空间内,意识空间里本来就没有法则,他们只是被潜意识里的条条框框给限制住了,谁能打破更多的条条框框,谁就能用相同的实力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他不再把箭看成是箭,那是他投掷出去的一束念动力,现在他需要它回来,它就回来了。

不过话虽如此,这对他来说毕竟全新的体验,想一下子就能运用自如是不可能的,想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更是差得很远。

某种意义而言,连他自己都害怕这支箭,他害怕自己不能完全控制它,害怕它180度折回来误伤他自己或者误伤两位先祖,那就弄巧成拙了,所以他几乎是全神贯注地才把它拉回来,这是他自身很脆弱的时刻,只能赌一赌运气或者寄望于小帕辛科娃能帮他防着一手,好在双方猿人都处于箭飞出去还能转弯飞回来的震惊之中,没有哪个敌方猿人敢上来试探——放在古代历史或者演义里大概也是如此,几乎没听说哪员大将是在战场上死于杂兵之手,杂兵都是被迫上战场的,它们没有这份主观能动性。

无皮者同样震惊于飞去来的长箭,它一开始都没想到箭还能转弯,还是周围猿人的惊呼令它意识到情况不妙,待回头一看……它没有眼皮的眼睛都快把眼珠瞪出眼框了,幸亏江禅机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他要是笑出来可就破功了。

这下无皮者可是失了先机,箭速太快,它想如刚才那样闪避是来不及了,只见它极为难听地尖叫一声,一对异形血刃左右交叉下劈,X形汇聚于胸前,而此时长箭也已射至,被这对血刃精准地斩中。

一声玻璃从六楼坠落并破碎的尖锐巨响,明明没有空气,但如同气浪般的冲击波向周围扩散,卷起染血的泥土扑面而至。

离无皮者最近的两位先祖视线受阻,谨慎起见她们全都后撤数步,先保安全再观形势。

感觉上像是过了十来秒,大部分泥沙重新落回地面,剩余的尘埃中显现出无皮者的身影。

江禅机心里一沉,这都没把它怎么样?

然而,等视线变得更清晰一些,猿人们不禁哗然,敌方猿人的声音中带着惶恐,己方猿人的声音中难掩欢呼。

无皮者是还站着,只不过它全身伤痕累累,原本就没有皮肤全身是血的它,此时身上的血更多了,并且在向下流淌,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虽然它的伤势全都是……好像用“皮外伤”这个词不太合适,毕竟它没有皮,反正就是浅层的擦伤或者刮伤,但这是猿人们头一次看到它受伤,更有一部分一直在装鸵鸟的敌方猿人头一次不由自主地看见了它的样子。

它的伤全都分布于身体的正面,似乎是那支念动力长箭被它双刃击中之后就破碎了,向周围溅射出大量念动力碎片,即使它敏捷点到了999也不可能躲得开,没有人能躲开这么多的高速碎片,它只能硬挨。

不仅是它的身体正面,连同它身前和左右两侧的地面,全都分布着辐射状的网点凹坑,可见炸裂的念动力长箭波及之广。

令猿人们惊呼的不仅是它的受伤,更令人震惊的是,它右手那柄较长的异形血刃弯刀,竟然断了一半!

刚才向周围溅射的,除了念动力长箭的碎片之外,还有半柄弯刀的碎片……这对无坚不摧、给江禅机他们造成极大威胁的异形血刃,竟然断了一柄!这对敌方猿人士气的打击、对己方猿人士气的鼓舞,甚至还在无皮者受伤这件事之上。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对血刃固然锋利绝伦,但它们为了追求挥舞时的极限速度,被铸就得薄如蝉翼,太薄在结构强度上就会有隐患,当冲到巨大冲击时就显得太脆弱,所以说偏科不太好,追求某一方面的极限就会在其他方面上产生弱点。

尽管达成了令无皮者溅血断刀的成就,江禅机还是暗叹一声可惜,他倾尽全力的一击,而且还算是偷袭,才做到这种程度而已。

而在其他在场看来,刚才那一幕已经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一时间战场上沉默得可怕,没人再说话,直到被小帕辛科娃握着拳头高兴地喊出一声“好棒!”所打破,也只有小帕辛科娃能体会他刚才的心路历程。

江禅机转头向她笑了笑,无须多说也没有时间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没有她的及时提醒,现在的战场气势已经是另一个走向了——此时他想到,她手里拿着的那枚魔杖,说不定也是念动力凝结成的吧,因为她的意识被尤绮丝备份过,但她的魔杖可没有被备份过,而他之前可是亲眼看到她的复制品与她合二为一之后,她手里折断的魔杖也复原了。

他不敢分神过久,迅速又转回头,重新盯着无皮者,现在他想凝结出第二支箭也是可以的,但短时间内威力不及第一支,更何况它有了防备,不如暂时观望一下。

“话说在前头,你不要指望向我们讨饶,世间万物皆有生理,唯独你没有!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智人先祖矛尖直指无皮者,义正词严地说道,像是在提前发表胜利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