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棠并没有回应衙役,而是低头看着小男孩。

男孩脸上带着几分胆怯和紧张,不安的看着温书棠,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姐姐是不是也是来抓他的。

看到小男孩害怕的样子,温书棠心头蓦地一软,眼前这个孩子瞧着年龄并不是很大,瘦小的样子跟当初萧野差不多。

温书棠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没事吧?”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我没事,我叫秋生,姐姐,你可以不要抓我去官府吗...”

“为什么不想去官府?我刚刚你听说什么烧死,这是什么意思?”温书棠耐着性子询问道。

秋生明显紧张起来,吞了吞口水看了温书棠身后那几个衙役一眼,小声的解释起来。

“因为,因为我得病了,大家都说这是一种治不好只能等死的病,而且还会传给别人,亭长大人让我们这些得病的人都去官府就是为了烧死我们,不让这病继续过给那些身子还好的人...”

闻言,温书棠心中立马就明白了。

她抿唇将秋生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沾染的灰尘,声音温和:“秋生,你放心,没有人会烧死你们,梁大人传唤你们去官府只是为了治病而已,不会伤害你们的。”

秋生眼中闪过迟疑:“可是...可是家里的大人们都说...”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吗?”温书棠看着秋生道。

秋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此,温书棠回头看着衙役们神色冷然:“这就是你们办的事。”

衙役们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敢反驳,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站在一旁。

温书棠没心思再跟他们多费口舌,她看向秋生,声音轻柔:“秋生,我会保护你的,你可以跟我去一趟梁府,见到梁大人,你可以亲口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生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在看到温书棠真诚的眼神那一刻,拒绝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若是去找大人问清楚事实,那大家是不是就不用再这样忍着病痛东躲西藏了?

秋生抿唇,看了看温书棠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衙役们,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好,姐姐,你真的会保护我,对吧?”

“对,我保证。”

得到肯定的回答,秋生伸出手小心地抓住了温书棠的衣角。

察觉到秋生的小动作,温书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家里有木白照看,温书棠带着秋生和几个衙役去了梁府。

梁延这会正在前厅满脸愁容的坐着,一会站起身焦急地踱步,一会又无可奈何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管家是认识温书棠的自然没有阻拦她,反而在前面给她引路。

梁延见到温书棠带着一个小男孩愣了一瞬,随后赶紧迎了上去。

“温姑娘,你这是?”

秋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亭长大人,吓得往温书棠身后躲。

温书棠安抚好秋生的情绪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梁延越听越惊讶。

秋生鼓起勇气询问梁延将他们都叫到一起是不是为了烧死他们。

梁延立马解释起来:“不是啊,误会了,这误会了!本官是想将得病的百姓聚到一起集中治疗啊!”

听到他说的话,秋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他们误会了。

秋生高兴地看向温书棠,情绪有些激动:“姐姐!那我们真的有救了!”

温书棠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是啊,放心吧,梁大人会救你们的。”

秋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都不用害怕了!”

他的话音刚落,侍从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人!镇上的百姓暴动了!”

“什么?”梁延一愣。

“镇上大部分人都拿着锄头扫把,这会已经把咱们宅子给围起来啊!”侍从惊慌地指着大门的方向。

梁延脸色一变,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等他开口,秋生转身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道:“大人,我这就去跟大家解释清楚!”

温书棠紧跟其后,嘱咐大家都戴好防护口罩,接下来面对的应该都是已经被感染的百姓。

众人来到梁府门口,外面乌泱泱围着好几层人,几乎整个清水镇的人都来了。

为首的几个男子手里拿着常见的农具和生活用品,还在不断煽动大家的情绪。

“大家快看!狗官出来了!他竟然想把咱们大家都烧死,好遏制瘟疫的传播!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们得自己找活路啊!”

“对!我们得反抗,大家都团结起来!拿下这个狗官,我们就有活路了!”

“对,就是!”

一时间,百姓们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拿下狗官!!!”

这阵仗着实把梁延吓到了,吓得他都不敢出大门,躲在管家身后惊惧的看着这一幕。

不是,怎么都开始怪他了啊,他不是也想救人吗。

见此,秋生连忙走上前扯着嗓子喊起来:“大家冷静一点!不是这样的!梁大人是好人,他是想救我们的啊!”

大家看到秋生为梁延说话,都是一愣。

“秋生,你怎么站在狗官那边啊,快过来,咱们是一伙的!”为首的男子皱着眉冲秋生招手。

求生连忙摇头朝着男子解释起来:“不,不是这样的,大柱叔,梁大人是真的想帮咱们啊!你快让大家把东西都收起来啊。”

大柱根本不相信秋生说的话,他将矛头对准温书棠怒喝道:“你们到底给秋生灌了什么迷魂汤!总之,今日你们不把那狗官交出来,我们是不会收手的!”

秋生着急的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完全陷入愤怒之中的百姓们打断。

“对!大柱说的对,今日不见到那个狗官,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就是就是!”

人群之中响起了很多附和的声音,正当气氛越来越紧张之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惨叫,大家转头看过去。

一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吼着,不断地抓挠自己身上红色疹块,一些疹斑已经被他挠出了黄褐色的脓液,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红色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