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后,姜承不怕死地再度将脸扭到了沈随面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格外八卦:“随哥,你猜陆总带着学霸去干什么?”
明明一身肌肉,长相非常粗狂的体育委员姜承,却总有些小癖好。
比如八卦,再比如给人取外号。
沈随反应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姜承要喊陆弋青为陆总。
半晌没有得到回复,姜承倒也不泄气,自顾自地开口:“我觉得陆总是要向学霸告白。”
告白这两个字引起了沈随的关注,他抬起眼,看向姜承。
终于得到正眼关注,姜承嘿嘿一笑,兴致更浓:“你看陆总天天把我们班当成第二个家,恨不得一下课就往这钻的尽头,肯定是喜欢我们学霸。而且学霸除去学习太逆天这个缺点之外,长得还是挺可爱的,皮肤也白眼睛也大……”
“你的语文能力要好好加强一下。”没等他说完,沈随就打断了他。
“我上次作文分的确不高。”姜承委屈地撇了撇嘴,“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看陆总那副霸气侧漏的模样,今天肯定要去干一番大事。”
沈随对于姜承口中的那番大事不置可否,可他的视线却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教室门口,刚刚陆弋青拽着桑砚走过的地方。
告白?
天台上,桑砚望着陆弋青那张写满悲痛神色的脸,大脑有一瞬间宕机。
老实说,她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见她瞪着眼睛满脸迷茫的神色,陆弋青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他?”
好歹也是蝉联年级第一的学霸,桑砚从他的只言片语和那张明信片当中猜出来陆弋青口中的‘他’。
这张明信片是她亲手塞进沈随习题集当中的,而那本习题集似乎在上堂课间被陆弋青拿错,留了一本历史书给沈随。
桑砚拍了拍他撑在墙上的手臂:“……我觉得你有些误会。”
“误会?”陆弋青气笑了,“你左手写得丑字,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张明信片的确是我写的,我是指你对我喜欢沈随这件事有误会。”
打量了一下桑砚的神色,陆弋青收回手,直起身子,将那张明信片塞到她的怀里:“至少我会陪你,总共六个字,你解释吧。”
“……”
乍一听起来,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她在写这六个字的时候,只是单纯想要安慰一下沈随。
在当汤圆的这一个多月里,虽然觉得沈随有点变态,可她不得不承认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他只是将自己关在躯壳中太久,导致不知该如何跟他人交流。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他闹了这么些年,却没得到半分关注。
最近沈随好不容易还有点起色,桑砚还是想要鼓励鼓励他。
这些解释可以让人接受,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要怎么跟陆弋青说,她得知沈随心事的事情。
看沈随那张写满不爱世人的脸,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是什么找人谈心的性格。
那要怎么跟陆弋青说?
说她其实最近每天晚上都变身为了一只缅因猫?
长势喜人茁壮成长喵喵喵?
等了半天还没等到桑砚的答复,陆弋青哼出一声冷笑:“答不上来了?实在答不上来可以先挑一些比较好回答的问题。”
“还提供解题方法?”她惊了。
没理会她的插科打诨,他扬了扬下巴:“你压根就没养过猫,如果不是特意为了沈随去查,怎么会知道养猫的注意事项?”
……当然还是因为她最近每天晚上都变身成了一只缅因猫啊!
事情又再度转回了原点。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然而她的沉默让陆弋青彻底误会了,在上课铃声快要响起之前,他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桑砚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种太过离奇的事件,哪怕她说出实情,可能也不会被相信吧。
独自在天台上凌乱了一会儿,桑砚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教室里走去。
之前她强迫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去想,却忘了每晚变成猫这件事对她的生活来说,带来了多少意外和负担。
原本已经养成习惯的生活不得不重新安排,她必须大量利用白天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就连课间也不敢肆意挥霍。
不得不说,连着坐了大半个上午,她的屁股现在是真得有点麻。
刚刚被陆弋青吓了一跳不觉得,现在觉得两边的屁股和大腿像是小针在扎一般。
她小声地‘嘶’着气,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蹦回了自己的班级。
屁股还没坐定到自己的座位上,就接收到了两道灼灼的视线——分别来自沈随和姜承。
桑砚:“?”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上课铃正式打响,她想要在课间将那道数学题解完的计划彻底落空。
刚爷走进了教室,开始今天的授课。
虽然年轻,可他的授课方式灵活有趣,一直被桑砚私心列为最喜欢的科目,可今天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她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因为那两股灼灼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看着黑板上粉笔划过的痕迹,她长叹一口气,将头撇到身旁。
在她偏过脸的一刹那,来自姜承的视线迅速撤离,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随倒是看得很坦**,于是桑砚提笔在草稿本上写字,然后推到了他的面前:干什么?
沈随耸了耸肩。
桑砚:“?”
她再次写到:你和姜承已经看我一节课了。
这回沈随倒是回话了:才五分钟而已。
“……”
他难道不懂什么叫夸张手法吗?
为了速战速决能听好课,桑砚在纸上画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到底怎么了?
沈随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讲台,一边对自己说完全不好奇,一边迅速将姜承给卖了:姜承说刚刚陆弋青跟你告白了?
“???”
若不是屁股底下有坐凳,此刻桑砚一定趔趄到地上。
饶是如此,她屁股仍旧一歪,底下的那摞书差点被她的屁股给拧到地上去。
粉笔的痕迹在黑板上骤然停住,刚爷转过身看了一眼教室的最后一排:“沈随。”
沈随满脸坦然地回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丝毫没有上课传纸条的慌张。
“上来解题。”
听着刚爷的话,底下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沈随上一次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是在赵师太的物理课上,当时沈随差点把赵师太气哭。
只是当时大家忙着哄笑,这次却有不少人在努力看题,然后想办法将答案传给最后一排的沈随,助他一臂之力。
教室底下有人比耶,有人咳嗽,还有人恨不得手臂高举头顶比个爱心。
前阵子刚打完一场群架,沈随作为战斗力的主要输出人员,班级地位直线上升。
“既然你们这么有爱心,不如你们代替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刚爷的眼神缓缓扫过班级下面施展各路神通的学生,心中好笑,“这是道解答题,就你们这样一通乱比划,人家能明白?”
顿了顿,刚爷冲沈随招了招手:“上来。”
虽然不太喜欢上讲台答题,不过沈随自认最近开始走老实本分高中生的路线,所以皱了皱眉,倒也往台上走去。
“桑砚你也上来。”刚爷继续说道。
被点名的桑砚满脸无辜:“我已经算出答案了。”
“同等时间,你必须用三种解题方法,上来。”
“……”
桑砚觉得这不公平。
她撇了撇嘴,站上了讲台,从粉笔盒里拿出了一根粉笔。
三种方法很占面积,她写着写着就写到了沈随身旁。
望着弯腰在自己腹部那处写公式的桑砚,沈随甚至无法落笔——只要他一动笔,粉笔灰就会往桑砚头上落。
底下的同学望着站在讲台上的两人,平常桑砚跟沈随站在一起也不觉得,可此刻她跟沈随同时站在黑板面前,身高上的差异就格外明显。
光看字迹就可以看出差距。
一个占了下半边黑板,一个被迫往黑板顶部写。
虽然就这样笑出来不太好……可底下还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刚爷的眼底都有了笑意。
桑砚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哪里有计算错误,直起腰将前面的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之后,她又再度埋头苦写。
她这一写,刚刚写完那行计算的沈随又被迫停笔。
望着黑板上被占得满满的粉笔字,又望了一眼腹部毛茸茸的脑袋,沈随满眼无奈,伸手挡在了她的头顶,确保粉笔灰不会落上去。
可他的力度没能控制好,不小心扣着她的脑袋扣到了自己的腹部。
四月春衫薄,桑砚写着写着,脑袋就被人扣着往后倒了下去。
后脑勺枕着的触感格外熟悉,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是男生的腹肌——在她是汤圆的时候,肉爪子踩过无数遍的地方。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又因用力过猛,断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