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心头猛然一颤。
能借任何东西御魂,这真的还是傀术么?
随后陈癫公说,他曾亲眼见过罗蒙施傀,把几个灵巫活生生地给毒死。
而当时他操纵的傀儡,就是这十二尊巫祖像。
罗蒙的“邪”,是纯粹的邪异、邪门。
陈癫公又说,每当想起那时的场景,他都不寒而栗。
因为罗蒙能把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借助傀术给“变”出来。
陈癫公再一次问我,明不明白其中的巨大差异?
我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后,突然间恍然大悟。
若是把“临安剥皮鬼”和“傀术”这些事联想到一块,这事立马就变得恐怖了许多。
傀儡术,是用木头拼接出故事人物。
那罗蒙会不会就是利用这些邪祟和凶煞,拼凑出更邪异的东西?
想到这儿,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别人都是养煞、炼煞,可罗蒙要真和陈癫公说的一样,那他岂不是在……“造煞”?
拜过烛九阴,我现在算是准灵巫传人。
之前陈癫公就对我说过,根据拜的神像不同,我专精的方向自然也不同。
九阴梦虽然凶险,但不代表就没有适合学习的手艺。
可我本以为,烛龙一支的巫蛊术应该非常隐秘。
没想到,陈癫公只是递给了我一个瓶子,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屋里有本书,你自己先看看,然后先把瓶子里的东西,炼出来。”
进屋前,我想先打开瓶子看一眼。
但陈癫公立马制止了我的行为说:“别,这里头是活物,见光就死。屋里那本书,前面的内容你都不用看,直接翻到第九章就行,去吧。”
我应了一声,心想瓶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啊?
不管是啥,直说不就完了么,干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刚走进屋里,我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一本线状的旧书。
封面上没有字,里面的内容,全是大段大段的文字记叙。
我粗略地翻着看了看,傩术、降头术、药术……
每一章内容,大约只有两到三幅图解。
而这本书第九章讲得是——蛊术。
可情况彻底反了过来。
后续的内容,字数讲解非常少,九成内容都是图解。
同时还有件令我感到惊讶的事情。
蛊术第一篇内容,讲的居然是“金蚕蛊”。
话说回来,金蚕蛊我不算陌生,毕竟在溶洞的时候,陈癫公给我的就是金蚕蛊。
一想到那只肉乎乎、金灿灿的大虫子,还有它见到邪煞时发出的叫声,我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我拿出刚才他给我的瓶子,难不成这也是金蚕蛊?
可不对啊,我印象中的金蚕,体积要比这个瓶子大得多。
难道说……根据养蛊方法的不同,金蚕还能分出大小么?
怀着疑问,我开始仔细研究怎么炼制金蚕蛊。
然而,当我看到书里第一句话,我才明白陈癫公为什么不告诉我,瓶子里是什么了。
行有行规,巫蛊术自然也不例外。
过去炼蛊、养蛊的人非常迷信,他们认为在蛊毒炼制成功前,是绝对不能透露炼制材料是什么的。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防止别人对症下药,二是确保炼制的顺利。
“嗯,原来如此,看来瓶子里八成就是金蚕了。”
我继续往后看,过了几个钟头后,总算把蛊术篇给看完了。
和中药一样,药有药引,蛊也有蛊引。
陈癫公给我的瓶子里装的,就是金蚕蛊蛊引。
如果我现在打开瓶子,就会看到瓶子里装着一只普通的金蚕。
金蚕喜欢群居,单独关在瓶瓶罐罐里很难存活。
可凡事都有例外,只要能在封闭的环境里活下来,那它就能成为蛊引。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且漫长的筛选过程,通常需要花费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但筛选蛊引只是第一步,距离真正的“炼成”,中间还有很多事要做。
蛊的本意,就是把几种毒虫放到器皿里相互争斗。
西南地区的灵巫萨衍把这个过程称之为“炼蛊”。
最终留下来的虫子,会在争斗过程中发生突变,继而剧毒无比。
在没有看到这本书之前,我一直以为炼蛊是无数虫子都得你死我活。
最后留下蜈蚣就叫蜈蚣蛊,留下蝎子就叫蝎蛊。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蛊引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真正的炼蛊,是用一个袖珍的笼子将金蚕关起来,悬在器皿上方。
紧接着再把各种毒虫扔进罐子里,让它们争斗。
期间金蚕不仅不会遭受到伤害,同时还能汲取到各种毒素。
金蚕在汲取到一定量的毒素后会发生变化。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它的体型会不断变大。
书里是这么写的:“金蚕汲瘴,足月可长至一寸大小,足季为三寸,足年则为巴掌大小,期间需换置器皿、毒物……”
意思就是炼了一年的金蚕,就能长得和巴掌一般大。
同时,在更换器皿时,除了毒虫外,还得在瓶底铺垫各种毒草。
坚持做完这些后,金蚕蛊才算是炼成了。
看着手里的瓶子,我万万没想到,蛊术居然这么复杂。
除了金蚕蛊,书里还记载了许多其他蛊毒的炼制方法。
不知不觉中,我竟在屋里一直待到了晚上,然后才打算出去透透气。
没想到,我刚一开门就看到陈癫公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模样本来就丑,这一笑,反倒有些瘆人了。
“呃……师父,你笑啥?”
陈癫公眼里满是赞赏。
可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
像什么“够有种”的话,打死我也不信。
“巫术没有太多理论,想要练出手艺,你得动手才行!”
“动手?什么意思?让我现在就开始炼蛊么?”
陈癫公神秘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回头他会教你该怎么做。他差不多也该来了。”
随后,陈癫公拉着我在院子里聊了许多关于巫术的事。
可他和三叔还有孙老爷子不一样。
他对我是真的什么都说,没有丝毫地隐瞒和顾忌。
大约一个小时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声谩骂:“哎哟!什么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