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场面,本来以为只是个形式,但万万没想到,灰老太爷真的醒了。

它盯着曹倌抖了抖胡须,然后竟然……笑了。

我实在无法形容,一只耗子嘴角上扬是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像在笑,但又透着诡异。

而且它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泛着精光,不知怎的,我现在看着它,跟看着一个人没区别。

虽然看上去仍是只老鼠,但我总觉得,它长了一张人的“脸。”

“吱吱吱……”

我去,我感觉是不是在做梦呢?

为什么它一叫我就知道,它是在训斥曹倌?

该不会是大半夜下墓,墓里有什么毒气之类的,把我弄魔障了?

就算南北民俗文化有差异,可这差得也太离谱了吧?

想到这儿,我忽然想到,小时候我会架着火炉子,经常烤被粘鼠板粘到的小耗子。

看着它们“吱吱吱”地叫唤,我心里还觉得暗爽。

完了呀……

“吱吱吱!吱吱吱!”

不过三叔好像也没说过不能那么干,谁让那些小耗子偷家里的粮食。

再说了,这灰老太爷是北方的耗子,跟南方关系应该不大吧?

“吱吱吱!吱吱吱!”

什么玩意儿在叫,吵死了,能不能安静会儿,烦着呢。

不行,等这事儿办完,我高低得去杂货店买两根火腿肠来孝敬一下它老人家。

别到时候真遭啥报应就晚了。

“吱吱吱!”

“哎哟!疼!疼!”

我下意识的想甩脚,可定睛一看,发现是灰老太爷在咬我。

于是我赶紧回过神,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歉声道:

“灰老太爷息怒,我刚刚……刚刚……我在想完事该怎么孝敬您,火腿肠行不?”

“吱吱吱!”

灰老太爷松开嘴,眼珠子滴溜一转,好像还挺满意的。

这下好,我也会看老鼠的“脸色”说话了。

我把曹倌扶起来,他示意我看灰老太爷的行动,然后确定方向。

不料灰老太爷只是在法俑旁边打转。

这就很奇怪了,刚才曹倌才试过,这个法俑是转不动的。

而且就灰老太爷这身材,哪怕缩小十倍也没法从地缝里钻出来啊?

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曹倌肩膀微微一颤,我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灰老太爷转。

就在我打算问他看出什么来的时候,曹倌忽然甩开我,然后朝着石门跑去。

我赶紧追了上去,然而就在我穿过石室来到祭室的时候。

祭室中间,竟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入口。

曹倌指着入口对我说:

“就是那儿!那就是明殿的入口!整座皇陵都是神道的一部分!”

“啊?那灰老太爷是怎么……”

“老太爷自有神通,这你不用管,但它刚才围着法俑转圈,就是在指我们俩没有跑到位置!”

紧接着,曹倌向我详细解释了一番,听完后我才恍然大悟。

他说皇陵的机关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是开启石门的主机关。

开启石门后,四个小时内我们必须再解开副机关,也就是二十二尊法俑的石室机关。

当副机关启动,朱机关就会停止转动,从而把地二十四尊法俑送到地面上。

所以,最后一尊法俑,就相当于是封锁明殿的“门栓。”

说白了,还是和我之前想得一样,这座皇陵,还真就是个巨大的“保险柜。”

这足以说明,明殿里一定锁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曹倌,我看这座皇陵到处都是机关,明殿肯定也有,所以咱们还是得小心些。”

“你猜得不错,现在神道已开,只要不下明殿,你就是安全的。怎么样?想好要下去了么?”

我长舒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心里早就想好了,毕竟这就是我来的主要目的。

反正来都来了,我也很好奇,四幽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手里的青玉既然是钥匙,那它能打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这条半死不活的命,真的还有救么?

我们的时间紧凑,在没有确定瘟疫到底有没有解决前,必须得加快速度。

好在甬道不长,不到五分钟我和曹倌就下到了墓底。

这里空间很小,只有一扇石门拦在我们面前。

石门上刻着许多奇怪的文字,和那些青铜法器上的字一模一样。

经过曹倌翻译,他说上面写的是一些恫吓盗墓贼的诅咒。

大致意思就是:“入此门者,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虽然不懂行,但也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

曹倌说他可以凭着秘传的手艺,强行破开石门,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点儿比较好。

于是他便开始在附近寻找能让石门开启的机关。

我百无聊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好警戒。

“轰隆!轰隆!”

突然,刚过了还不到半分钟,石门突然间向外打开了。

我和曹倌面面相觑,这显然不是我们的功劳。

当石门完全打开后,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杵在石门后面。

我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道:

“灰老太爷?”

神了,真神了。

一只耗子,有人相,会开机关,现在还会开门,上哪儿说理去?

可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它到底从哪儿跑进去的?

而且我感觉,它在这儿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北方五仙,确实有说法,我现在亲眼见识过,往后不信都不行了。

同时,曹倌在见到灰老太爷后,脸上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再次跪拜,嘴里还嘟囔道:

“给老太爷请安,晚辈叨扰了!”

“吱吱吱!”

叫唤完,灰老太爷一溜烟就蹿没了影。

曹倌这才带着我走进明殿。

按说我们第一时间应该找常明灯,不然这黑漆马虎的,啥也找不到啊。

没过多久,灯是找着了,可惜……点不亮。

“呃……曹倌,不是常明灯么?咋点不亮呢?”

曹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依稀看见他,好像取了个灯碟下来。

不一会儿,他用手指弹了弹灯碟,然后对我说:

“听见了么?空的,这样吧,你在这儿等我,我回石室取点儿灯油和灯芯下来。”

我本来想留住曹倌的,可转念一想还是没把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