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城离陵州大约有七百多公里的直线路程。

经过商议,我最终决定坐火车前往汝城。

坐火车有两个好处,一是私密性够好,二是能给我研究《活死人记》的时间。

到了火车站,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茹烟极不情愿地买了两张软卧票。

要知道,这年头绿皮软卧的价格,已经跟机票没什么区别了。

上了火车之后,刚进软卧包厢,我就把门锁了起来。

茹烟惊讶地看着我,目光里透着浓浓的警戒。

孤男寡女,我也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于是我没有解释什么,直接拿出《活死人记》对她说:

“你帮我看看,这本书是不是真的。”

“书当然是真的,你不都已经看过了么?”

“不,我的意思是,帮我鉴定一下它的编撰年代。”

茹烟一听,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然后随手翻了翻书页。

可我总觉得她是在敷衍我,于是我又问:

“你认真点儿行不行?这事很重要。”

“啧,算了算了,我就教教你吧。”

我正疑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她随手翻开一页开始向我解释。

她说古书和古画鉴定是有区别的,而且也分“出土物”和“非出土物”。

但一般出土的古籍都很难保存下来,受潮、风化、虫蚀都会破坏书的品相。

所以现存保存比较完好的古籍,大多是“非出土物”。

简单来说,就是“传家宝。”

我手里的《活死人记》书页完整,一看就不是从土里刨出来的,所以肯定是家传的古籍。

鉴定完这一层,她又给我说了一下造纸的工艺。

这是判断古籍编成年代的重要手段。

经过她的观察,她告诉我,《活死人记》的编撰时期大约在三、四百年前。

“三、四百年的古籍能保存的这么完好也十分不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马上回答茹烟的问题。

其实我是在想,这本书的编撰年代,恰巧能够和古汝国的建立年代相对应。

至少是在巫王崛起后,这本书才出现的。

由此不难推断,写书的人应该是洞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才编撰了这本奇书。

三、四百年前……都发生了些什么怪事?

恐怕此行还得多留意一件事,我怕必须要弄清楚,“天下四幽”这个名字到底是从什么时期出现的。

她虽然心里有怨,但我看得出来她一直在强忍着。

幸亏快要到目的地了,不然我真怕再使唤她两天,她会突然暴发,把我按在车厢里打一顿。

本来马家村那事挣的钱足够我花一辈子的,可惜全在月姐那儿。

后来有林婉和威哥在,我也花不着什么钱。

再后来到了陵州我也没待几天,所以兜里是真的干净。

虽然有些不太体面,但现在也只能暂时先花茹烟的钱,以后我真还她。

“你书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没?”

“别说,还真有。”

我随手翻开一则故事向她介绍起了其中的奥妙。

故事内容不重要,核心讲的是两阳四阴,山水之卦。

“你看,艮为山,坎为泉,山下出泉,泉水始流出山,则必将渐汇成江河。这故事将的是‘蒙卦’。”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我没指望她能懂,因为我也是个半瓶醋。

趁着还有时间,我拿出铜钱摆了个蒙卦给她做简单讲解。

蒙卦的本意是蒙昧,通则达,闭则塞,如果请来这种卦象,选择和悟性就显得十分重要。

稍有不慎,虽说不至于万劫不复,但也有可能会误入歧途。

茹烟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还向我提问。

刚开始她问的问题,我还能勉强应付应付,可随着讲解的深入,有些问题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让我意识到,六十四卦博大精深,两天想学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我这辈子虽然学不会六十四卦,但三叔教我的“解卦法”以后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解卦法的真谛是遇事先求稳,然后再求变数,这道理倒是我的命途十分相似。

突然,火车在进站前一个急刹,把桌上的铜钱晃掉了一枚。

铜钱朝着车厢外就滚了出去,我赶紧起身去捡。

不料忽然一只手从包厢门的侧面探出,先我一步把铜钱捡了起来。

这人半个身子被车门挡着,似乎正在端详铜币。

我刚想说声谢谢,他便探出了身子,可我最先看见的……是胸。

“好东西,收好,弄丢了可惜。”

女的?

而且她还是一个身材火辣,穿着十分撩火的女人。

唯独她这说话的语气和外表有些不搭。

太文静了。

我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听见茹烟做作地咳了两声,我才回过神接过铜币。

“谢……谢谢。”

对方莞尔一笑,十分谦和有礼地说了句不客气,然后沿着走廊离开了。

我攥着铜钱,仍在回味这场魂牵梦萦的邂逅。

那身材,简直就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看着挺媚,可一开口说话,立马给人感觉就不俗。

两天了,我怎么就没发现隔壁坐着这么个人间尤物?

早知道就该多出包厢转转,白瞎了两天的时间,脑子里是“卦。”

“咳咳,她漂亮吧?”

“漂亮,太漂亮了……”

忽然,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于是连忙转身,只见茹烟脸色铁青,眼神冷地能杀人。

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这也值得生气?

我和她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看看怎么了?这也管?

可毕竟要结伴同行,对方的心情我多少还是得顾及一下。

“茹烟,我一个农村娃,没见过世面,这你不能怪我吧?”

“哼!男人!”

茹烟偏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我。

无所谓,爱理不理,反正我是过足了眼瘾,晚上睡不着还能翻出来咂么咂么味儿,多好。

直到火车到站,茹烟都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下车后,我帮她提着行李,心想还能不能看见刚才的姑娘。

正想到这儿,远处一个倩影立马就抓住了我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