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我解的卦到底准不准,还得接着往前走才能知道。

于是我和茹烟继续上路,大约走了半个钟头,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岔路倒是没什么值得我研究的,关键是两条岔路的中间,正好围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那几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驻足观望了好一会儿,茹烟不明就里地问我:

“李小安,你在看什么?”

我指着那几块“石头”,十分肯定地说:

“看见了么,那些全都是坟,这里应该是一片乱葬坡,看来咱们离古汝国不远了!”

“茹烟,茹烟!”

“干什么?”

她过来一看,然后语气相当不满地问我:

“你捡这破东西干什么?脏不脏啊?”

“脏个屁啊,你好好看看,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儿新?”

“怎么,新也不行?难不成你觉得古汝国已经能批量生产矿泉水了?”

可她话音刚落,原本嫌弃的表情瞬间凝固。

我想她已经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问她了。

“不好说具体时间,反正就这两天,你觉得呢?”

“李小安,有一点我想不通,谁会跟你似的,没事跑来这种鬼地方?”

茹烟说到点子上了,正常人确实不会刻意来这儿。

就算有人来,可明摆着两条岔路不走,偏要往坟圈子里挤是什么心态?

不用猜,对方的目的恐怕和我一样,但却捷足先登。

从这个结果往前倒推,我努力回想事件发生前后的细节。

猛然间,我得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逻辑链。

“茹烟,有件事我觉得你必须知道。”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杨家恐怕想吞掉你们冷家在陵州古玩界的势力!”

茹烟的表情异常平静,她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只是淡淡一笑:

“就这事?你不会才察觉到吧?”

“准确来说,不是杨家,是杨万雄!”

茹烟异常的平静,看来她心里早就有数。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分析和交流就简单多了。

我刚到陵州的那天,冷先生刻意带我去了一趟冠玉轩。

表面上他说是去奔丧,可现在想想,他出现就是想告诉某些人,他回陵州了。

后来陵州皇陵大门被锁的事,我一直想不通。

冷先生都没发话,杨万雄凭什么敢擅自做主,这显然不合理。

恐怕杨万雄是想趁冷先生离开陵州的这段时间,逐步蚕食冷家。

而茹烟刚才的态度,也从侧面证实了我的猜想。

可人算不如天算,杨万雄怎么也不会想到冷先生提前回到了陵州。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和他在曹倌的院子里偶遇。

我是碰巧,他是着急了。

只要弄清楚是谁包藏祸心,那剩下的问题解释起来就容易许多。

直到我去子午书铺那天,《活死人记》被人撕掉了关键的一页。

撕我书的人,就算不是杨万雄本人,那也是他手底下的喽啰。

因为放眼整个陵州城,知道《活死人记》的,除了书铺老板和曹倌,恐怕就只剩下杨万雄了。

刚开始我也怀疑过他,但那时候我想不通他有什么动机。

直到现在,我捡到这个塑料环,我断定他的目标也是北幽。

我滔滔不绝地和茹烟分析了大半天,她这时候突然问我:

“不对不对,从你出现,前前后后总共也没几天,杨万雄是怎么知道古汝国遗址在哪儿的?”

“这还不简单?”

说着,我拿出《活死人记》,然后翻开了被人撕掉的那一页。

茹烟其实不傻,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已经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她虽然性格有些骄横,有时候说话也不过脑子,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傻。

我相信她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故意没说,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和我想到一块儿去。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用猜测的口气问我:

“被撕掉的是地图?”

“不够准确,我想应该是地标。”

说着,我又拿起手里的塑料环。

这东西只有拧开瓶盖时会被扯下来。

我向茹烟大胆做了个假设,假设杨万雄一行人来到这儿看到了地标,第一反应就是驻足确认。

从城里到城外,少说也有十多公里的路,茹烟走一半就累了,换成别人也一样。

她憋了半天,用难以置信地口吻对我说:

“李小安,要不你去当侦探吧?那不比开棺强?”

“换位思考罢了,小意思,侦探就算了,我可是正儿八经拜过开棺祖师爷的!”

所谓一通百通,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只不过谜团虽然解开了,但我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毕竟被人捷足先登,这事跟到最后,我们肯定会陷入被动。

况且,我暂时还想不出杨万雄来北幽的目的。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继续往前走的话那还得处处小心才是。

于是我对茹烟说:

“方向没错就好,咱俩最好能赶在天黑前回城里,不然……”

“你刚才不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么?怎么现在又开始装神弄鬼了!”

“不是我装神弄鬼,只是这条路进去容易,回来难,咱不说别的,大晚上蹚过乱葬坡,我敢,你敢么?”

“有……有什么不敢的?”

声音都颤了,还嘴硬。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找到古汝国遗址才行。

稍作歇息后,我和茹烟穿过乱葬坡,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一片枯树林里。

我停下脚步观察起四周的情况,心里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这里不对劲,本来我以为是土地贫瘠导致的荒芜,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是啊,十分钟前我们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这片林子怎么会长在坑里,不死才怪。”

不对,我感觉到的怪异,和地势关系并不大。

茹烟没走过阴,所以她对煞气和阴气的感知并不太明显。

枯木成林,是阴煞弥漫之象。

要是有人敢把祖先埋在这儿,后代世世受苦受难不说,阳寿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而且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附近没有一丁点儿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