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饿的，说正事。”
杨万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丝毫不在意烫不烫嘴。
紧接着，他又活动了一下残废的胳膊：“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话说清楚，我回哪儿去？”
看似漫不经心地一句话，但却在我心里掀起了一道巨浪。
他知道我不是北方人，可并不清楚我来自哪里。
如果他是指陵州，那这个问题跟废话没两样。
我什么时候回去，关他屁事？
就算他想打听我的行踪，我也不可能告诉他。
如果他问的是，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古汝国。
唔，这倒不算废话，不过，起码也得等一个星期以后再说。
毕竟期间我要回陵州一趟，光来回路程就得四天。
但我最担心的，是他已经查出了我的来历。
他要是知道我在云冲古城做过些什么事，凭他的本事，不难猜出我在南幽得到了某些东西。
比如说……青玉。
杨万雄表情平静，续上茶水后，也给我倒了一杯。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冷不丁地说：“我想……我们可以合作，我需要你的一些本事，比如开棺。”
他果然知道了。
我就不信这是冷先生告诉他的。
“不可能，之前救你一命，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小子，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一开始没有，或者说只是我单纯的偏见。直到宝儿死了，我才真的开始讨厌你这个人。”
“宝儿，不是我……”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
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我用屁股想都知道。
不就是推卸责任，然后告诉我，那是个意外吗？
可要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来北幽找什么东西，至于么？
这里头不单是宝儿一条命，我希望他别忘了一件事，那些跟着他来的人，都死了。
我对他的看法并不重要，大不了不相往来。
但……我最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叫人拿走了九环锡杖。
这才是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的原因。
本质上，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至于再后来，他派人跟踪我，然后把我书撕了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在加深我对他的嫌弃和厌恶。
在古汝国遗址里，要不是冥煞发难，我相信他会不择一切手段，除掉我。
宝儿和他的队员们，只不过是他的牺牲品罢了。
所以，他的任何解释，在我这儿都是冠冕堂皇的假话。
真就想宝儿说的，要是没有利益冲突，我和他之间顶多就是谁也看不惯谁的关系。
可一旦发生利益牵连，杨万雄就没那么容易甩掉了。
“杨万雄，坦白说，我信不过你，你也信不过我，咱俩没必要这么互相哄着骗着聊天。”
我话音刚落，杨万雄立即露出了笑容。
他笑的很虚伪，比他不笑的时候还难看。
“说得好，但你估错了一件事。”
“哟？你知道你自己在我心里是个混账模样？”
杨万雄回避了我的讥讽。
他从一旁书柜里，拿出了一副相框，摆在我面前。
相框里镶着一张老照片，右下角的落款时间是三十年前。
我扫了一眼，由于杨万雄的身高和长相特别出挑，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有话直说，这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你先仔细看看这张照片。”
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我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本来我还有些不耐烦，可当我扫到照片上一个男人的时候，立马就屏住了呼吸。
我骤然起身，指着那个男人问：“他……他……”
“不用这么惊讶，我想凭你的聪明劲，应该早就猜到了，你师傅曾在东北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得没错，我确实猜到了。
照片上这个男人，就是三叔。
随后，我又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
结果看完之后，我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照片上一共九个人，我竟然见过六个半。
“不对，杨万雄，你这照片是假的吧？你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跟他合照？”
我指向照片上一个精壮的赤膊汉子，发出质问。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胳膊上纹了一大串栩栩如生的念珠，胸前还刺了个“曹”字。
不料杨万雄却笑道：“你没认错，他就是曹倌本人，但我并没有出现在照片上。”
他告诉我，那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其实是他爹。
“我本来姓武，我爹死后，我被杨家收养，这才改了姓。”
“等会儿，先别忙着跟我讲你的身世，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先说说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吧！”
如果杨万雄说的是真话，那除了他爹外，这张照片上的人，我认识四个，见过五个半。
我认识的有三叔、郭老大、冷先生和曹倌。
剩下的一位我没见过本人，只是看过他的遗照，也就是杨家的杨老爷子。
至于那“半个”，起初刚看到他的时候，我是没能认出他的。
但他的驼背却另我十分在意，让我不禁想起了梦里那个人。
所以这么一算，只能是半个。
“这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噢？我以为你应该认识他才对，就算没见过，但也应该听说过。”
“只是眼熟罢了。”
“他叫罗三邪，是阴脉派的创始人之一。”
真是阴魂不散。
想不到他竟然是阴脉派的人。
太久没接触到这群人，我差点儿就忘了还有他们的存在。
而且，这个驼子姓罗，那是不是意味着……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然后说：“哦，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儿子，临安罗半邪，罗蒙。”
其实我就是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诈出些信息来。
结果杨万雄根本没有丝毫怀疑，只是点了点头，便岔开了话题。
我是没想到，这个罗三邪，还真就是罗蒙他爹。
随后，杨万雄告诉我，照片上这九个人，是最早发现古汝国遗迹的人。
但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他们最终没能一起前往古国。
说到这儿，杨万雄有些落寞道：“要是当年他们九个都去了，我爹他肯定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