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提起钱,任何事情都俗气了几分。

眼见席宴的气息平稳,江嫣不得不再次认真起来。

她之前算出席宴会在十点左右嗝屁,现在已经十点十分,他随时都有死翘翘的风险。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将自己所有的玄灵集中在手指,专心在席宴身上画下悖天符。

悖天符,顾名思义,违背天道,逆转命运,哪怕是巅峰时期的江嫣,想要用这悖天符,不死也得掉层皮。

最后一笔落下,江嫣虚弱地歪倒在**。

仔细看,她的胸口处在汩汩不断地往外淌着血。

这符乃是她的心头精血所画,玄灵不够,只能拿命来凑了。

席宴听着江嫣的呼吸越来越不稳,有些担忧。

“江嫣,你怎么了?”

江嫣强撑着一口气。

“席宴,将来的路是你自己去走,所造成的因果也得你自己提前来背,我能扭转你的命运,却无法代替你化解这因果。”

“代价很大,你若是坚持不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这时,席宴身上的悖天符与江嫣发起共鸣。

江嫣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堪堪稳住身形。

“席宴,准备好,它,来了。”

江嫣看着窗外突然隽起的狂风暴雨,双手飞速结印。

她的目光移到席宴身上,其中的不舍一闪而过,眼神突然狠戾起来。

“吾以吾命为引,悖天逆转生死!”

手指天空,声音不卑不亢。

“狗天道!”

“席宴的命,姑奶奶我留下了!”

随着江嫣的声音落下,席宴身上鲜红的血符泛起红光,然后隐入他的皮肤,消失不见。

江嫣口中的天道似乎听到了江嫣的叫嚣。

阴云瞬间压在龙庭佳苑上方,越来越低,似乎要将大地吞噬。

天空被闪电劈开一道裂缝,自那里泄出丝缕威压,直逼卧室内的二人。

江嫣的腰被压弯,双膝弯曲,最后被迫压跪在地,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身体犹如被生生撕裂一般,彻骨得疼。

她一掌拍在地上,虚弱开口。

“法阵,起!”

别人看不到,楼下的初一可是眼看着整座龙庭佳苑被金光罩着,顽强抵抗着来自天道的威压。

“老天爷呀!这是怎么回事!妖怪来了?”

初一“嗖”的一下躲进角落,蜷缩着身体,不敢出来。

门外的柳英眉和齐飞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太恶劣了些,根本没有其他感觉。

而**的席宴则像是坠入深海,清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冰凉的海水席卷着他,肆无忌惮地剥夺了他的五感。

死意像巨浪一样将他吞没,眼皮越来越沉。

他的因果,要杀死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席宴以为自己将会彻底消失于这片深海中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

“席宴!”

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海水,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席宴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四周,紧紧抓住那只向他探来的手。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他不能死!

他的声音沙哑:“带我走。”

或许是他求生的意志太强烈,那只手拉着他,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将他拉出海面。

“呼——”

等他睁开眼睛时,四周已经归于沉寂。

床单被鲜血浸染,匕首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符纸碎片哪哪都是,灯光昏暗,气氛压抑。

墙上的时间,已然是凌晨一点。

他这是……没死?

刚想动作,发现自己的腰间搭着一条血迹斑斑的胳膊,顺着看上去,江嫣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席宴瞳孔猛缩。

“江嫣!”

没有反应。

席宴直接将江嫣搂在怀中,目光聚集在她心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一瞬间,他只感觉体内的血液在凝固。

声音也有些颤抖:“江嫣,醒醒!”

久久等不到回应,席宴伸手在江嫣的鼻尖探了探。

怀中的人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席宴连生死都经历过了,此时却有些手足无措。

“江嫣,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等门口候着的柳英眉和齐飞看着席宴抱着江嫣出来时,整个人都傻了。

柳英眉问:“席宴,这怎么回事?”

席宴的脚步急促。

“齐飞,去开车!”

齐飞顾不上震惊席宴残疾的双腿竟然好了,立即将车开了过来。

江嫣被送进了一家私人医院,所有的专家都来了,围在床头,一致摇头叹息。

“席总,夫人流血过多未能及时止血,已经走了。”

“若是能早送来一个小时,或许还有救。”

“席总,节哀。”

席宴坐在床边,握着江嫣那只冰凉的手,一脸阴沉。

“出去。”

柳英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嫣嫣!妈不信!你那么厉害,怎么会……”

席宴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你们也出去!”

等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席宴的眉眼才温柔了些许。

他紧紧地握着江嫣的手,喉咙沙哑。

“是怕我醒来后缠着你?所以躲了?”

“心眼真小。”

“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把你的墓修在老宅,让你死了都不安生。”

还是没能等到江嫣的回应,席宴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了。

“开玩笑的。”

“我没那么狠,最多就是把你卡里的钱都取出来花了。”

席宴轻轻摩挲着江嫣的指腹,眼底的情绪复杂,像是一只巨兽,要把**的人儿吞噬。

良久,他才开口。

“江嫣,谢谢。”

席宴不是个感性的人,话说到这儿,已经没了话题。

他对江嫣的感情,在相处中已然有了变化,他承认对她有了好感,只是还没到爱情的地步。

有不舍,有心疼,有愧疚。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过了很久很久,天边几番吐白,晚霞几次披肩。

三天已经过去。

席宴就这么不吃不喝,坐在江嫣床边陪了她三天。

直到医护们都看不下去了,进来劝席宴。

席宴让他们出去后,再次看向那**的人儿。

“江嫣,一路走好。”

这辈子,是我欠你的,若是有下辈子,我会还。

席宴起身,眼神灰暗,抬手将那象征着死亡的白布盖上。

眼看就要盖到江嫣的脖子了。

突然。

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