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壑,张兄去了海外,你又经常找不到人,现在老是剩下我一个人,真是没意思!”
朱勇躺在摇椅上,一边啃着一只烤羊腿一边抱怨道。
自从张忠走后,朱瞻壑又太忙,朱勇感觉连赌钱都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化孤单为食量,这段时间竟然胖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更像个水缸了。
“你好歹也是个国公,就不能去五军都督府寻个差事,办点正事?”
朱瞻壑却瞥了朱勇一眼道。
说起来朱勇也二十多岁了,早该找点事情做了,但他却整天没个正形,东游西**的混日子,实在有点不像话。
“五军都督府太无聊了,我还没玩够呢。”
朱勇却是不情愿的道。
做为家中的独子,朱勇的老娘对他虽然管的严,但也极为宠溺,哪怕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也还任由他整天胡闹。
“那你可想好了,虽然我不喜欢英国公,但他好歹也是我大明的名将,你可是和他同辈,现在人家凭自己的能力立下赫赫战功,而且还进入内阁,你和他一比,可差太多了。”
朱瞻壑再次慢悠悠的说道。
当初靖难之时,朱棣手下有三员大将最为重要,分别是张玉、朱能和丘福,这三人也都封国公。
其中丘福因兵败导致爵位被夺,张玉则因为战死后被追封为荣国公,因此国公之位不能世袭,但张辅自己争气,又给自己挣了一个英国公的爵位。
唯独朱勇的运气最好,他爹朱能是在远征交趾时病死的,因此国公的爵位也顺利的传给他,但这也导致朱勇不思进取,二十多岁了也不想着谋个差事,要知道朱瞻壑比朱勇小几岁,现在也已经执掌东厂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向英国公学?”
朱勇眨了眨眼,似乎也在思考着朱瞻壑的话。
“只要你别学他那么虐待孩子,其它方面你还真应该向英国公多学学!”
朱瞻壑点头。
虽然国公的身份尊贵,但如果没有实职,再尊贵的爵位也会慢慢没落,比如就像航海侯,这才两代而已,就已经快要离开大明的权力核心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害怕了!”
没想到朱勇这时忽然坐起身上,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害怕什么?”
朱瞻壑不解的问道。
“你看我都成婚好几年了,结果我家娘子生了个女儿,一个小妾又生了个女儿,现在我娘子又怀孕了,万一再是个女儿怎么办?”
朱勇忽然开始担心自己也像张辅那样,因为连生三个女儿,结果为了求子犯下天大的错事,从而导致张忠的悲剧自己身上发生。
“你不用担心儿子的问题,就算这次生的还是女儿,但我给你相过面,你命中注定最少有两个儿子!”
朱瞻壑却微微一笑道。
历史上记载的很清楚,朱勇有两个儿子,而且他的长子似乎还挺不错,至少名声比朱勇这个当爹的可强多了。
“你还懂相面?”
朱勇十分怀疑,他认识朱瞻壑这么久,可从来没不知道他还有这份本事?
“当然懂了,而且我的相术可是得到了少师的真传,一般人我都懒得帮他们相!”
朱瞻壑十分臭屁的道。
当然朱瞻壑不会告诉朱勇,他的相术十分有局限性,只有那些上了史书的人他才能帮对方相面,至于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人,那他的相术可就不灵了。
“你学会了少师的本事?那可太好了,快帮我看看,我以后的命运如何?”
朱勇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他知道朱瞻壑和姚广孝的关系很好,所以学了对方的相术也很有可能。
“你嘛……”
朱瞻壑也坐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勇,似乎真的是在为他相面。
“朱兄,你知不知道当初我皇爷爷起兵时,曾经命相士袁珙为府中的众将相面,结果袁珙说,燕王府中的众将多是战死沙场的命?”
“当然知道!”
朱勇一拍巴掌道。
“当初我爹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因为他是少数几个不是战死沙场的命,为此我爹还很不高兴,说自己以后恐怕只能老死在家里,结果他想错了,最后竟然病死在军营里,估计他死前一定十分的郁闷。”
朱能病死在远征交趾的大军之中,因此朱勇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人各有命,有时不信也不行,但命运其实是可以改变的,比如像朱兄你,现在就有两条截然不同的命运摆放在自己面前。”
朱瞻壑说到这里,也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准备好好的忽悠一下朱勇。
“哪两条?”
朱勇立刻追问道。
“第一就是你保持现状,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勋贵,以你爹留下的福荫,足以庇护你一辈子,让你能安享晚年,但也因你消耗的福荫太多,你子孙后代的路可能就要艰难一些。”
“那第二天条路呢?”
“相比第一条路,这第二条路就困难多了,你生于将门,从你祖父那一代起,就在军中效力,你父亲继承父职,本只是燕王府的副千户,后来靠自己的勇武,这才为你挣来一个国公的爵位。”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这才继续道。
“而朱兄你也同样是天生的将才,若一心投入军中,日后就算比不上你父亲,但至少也是一代名将,保家卫国威名赫赫,同时也能让成国公的威名更加强盛,甚至盖过英国公也未必不可能!”
“真的?我日后真的能超过英国公?”
朱勇闻言狂喜的瞪大眼睛,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张辅可是有灭国之功,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能超过对方。
“超过英国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想当初要不是你父亲病死军中,灭掉交趾之功,本来就应该是你们成国公府的,而你超过英国公,也是命中注定的事。”
朱瞻壑拍了拍朱勇的肩膀再次鼓励道。
其实他也不算撒谎,历史上张辅因功劳太高,受到朱瞻基的猜忌,于是解除了他的兵权,而接替张辅的人,就是朱勇。
别看现在朱勇这么不着调,其实他在战死之前,在军中的表现还相当不错,曾经几次打退了蒙古人,深受朱瞻基和朱祁镇这爷俩的信任,最后更是被朱祁镇给坑死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若是入军任职,日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
朱勇眼睛发亮的再次道。
他之所以不想去军中任职,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担心一个问题,毕竟他爹朱能是军中名将,朱勇一直担心自己进到军中后,若是表现不佳,丢的也是他爹的脸。
这世上“老子英雄儿混蛋”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远的不说,李景隆就是个活着的例子,当初他爹李文忠英勇善战,十九岁时就击败天完军,号称诸将之首,死后追封岐阳王,在武将中位列第三,仅次于徐达和常遇春。
再看看李景隆,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反面教材,甚至朱棣夺得天下后,竟然对投降的李景隆大封特封,让他位列群臣之首,结果引发靖难功臣的不满,遭到连番弹劾,最终落得个削爵圈禁的下场。
“前途无量是真的,当然了,战场上刀枪无眼,朱兄你也要想清楚,若真入了军中,日后也可能……”
朱瞻壑说到最后不再说下去了。
虽然朱瞻壑赢走了孙若微,应该不会再有朱祁镇这个人了,但万一朱瞻基的其它儿子也不争气,甚至还不如朱祁镇的话,说不定朱勇还会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结局。
“将军难免阵上亡,这句话我爹一直挂在嘴上,我也早就想明白了,既然我们勋贵靠军功起家,战死沙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想到朱勇大手一挥,毫不在乎的道。
他怕的是自己没儿子,没人继承家中的香火,怕的是自己表现太差,丢了老爹的脸。
但现在听朱瞻壑说他命中注定有儿子,而且还是天生的将才,一下子将他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
“朱兄真是豁达!”
朱瞻壑闻言也向朱勇拱手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进宫,求陛下给我寻个差事!”
朱勇当即拍板道。
张忠出海,决意建立一番男人的事业,朱瞻壑是世子,却也执掌东厂这么庞大的机构。
这让朱勇也感受到一种危机感,如果自己再不努力,恐怕日后都没资格和两个朋友坐在一起了。
不过就在朱勇的话音刚落,忽然只见一个下人快步赶来,然后在朱瞻壑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瞻壑闻言也惊喜的一拍桌子道:“朱兄,明天你先不要进宫了,张兄他从泉州回来了!”
郑和下西洋的船队,这两天就要出发了,朱瞻壑还以为张忠他们不回京城,直接就在外面登船出发了,没想到张忠竟然有时间回来一趟,这可是意外之喜。
“真的?”
朱勇闻言也兴奋的跳起来。
算算时间,离张忠登船也的确过去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他这一个月过的怎么样,是否能适应海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