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月上柳梢。
金陵城的宵禁早就已经开始了,大街上空无一人。
朱瞻壑骑马出了皇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中的这柄斩爹宝刀。
只见宝刀并不华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刀柄与刀鞘上还能看到不少的划痕,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柄刀应该跟随朱棣很长时间了。
“呛~”
朱瞻壑轻轻的抽出半截刀身,只见刀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汪清泉,闪烁着一抹寒光。
“好刀!”
朱瞻壑赞叹一声。
看着这柄宝刀,朱瞻壑不由得联想到另一个人的武器,那就是托塔天王李靖的宝塔。
传说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以莲藕为身复活后,四处追杀他的父亲李靖,最后燃灯道人将七宝琉璃塔送给李靖,专门用来收服哪吒,因此宝塔可以称之为“收儿子塔”。
试想李靖与人对战之时,扔出宝塔大喊一声:“看我收儿子塔!”。
若是敌人被收进塔里,不但身体受到攻击,精神更会受到爆击,伤害直接加倍。
相比之下,朱瞻壑的斩爹宝刀就太坑了,若只用它来砍朱高煦,倒还算物尽其用。
但若朱瞻壑用它砍别人的话,每砍别人一刀,就相当于骂自己一句。
正所谓“砍在你身,痛在我心”,朱瞻壑心眼小,担心没把敌人砍死,倒先把自己疼死了。
“恭喜世子,陛下刚一回京,就将随身宝刀赏赐给您,这份殊荣,恐怕连太孙都不曾有!”
旁边的马安看朱瞻壑一直低头看着宝刀,于是十分敬业的拍马屁道。
“此兵器不详,伤敌亦伤己!”
朱瞻壑轻叹一声,说完抬头四十五度望月,一副高冷装逼的世外高人模样。
这柄宝刀跟随朱棣多年,杀人无数,因此朱瞻壑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将这柄嗜血的杀戮之刀、绝望之刀,改造成一柄善良之刀、仁义之刀!
想到这里,朱瞻壑“呛”的一声将宝刀合上,随后拍了拍刀鞘低声道:“你就跟在我身边安心养老,绝不会再让你出鞘了!”
不过就在这时,只听街边黑暗中传来“哗啦~”一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极为刺耳。
“有刺客!保护世子!”
马安大叫一声,第一个挡在朱瞻壑马前,周围的护卫飞扑上前,将朱瞻壑团团护住。
同时十几个弓箭手数箭齐发,向发出异响的黑暗中乱射。
结果只听黑暗中惨叫一声,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声。
于是有护卫打着火把上前,却发现一条干瘦的野狗被射成了刺猬,钉在地上不停的呜咽,眼看是不活了,旁边还有一堆倒塌的砖头。
“启禀世子,是一条野狗弄倒了砖头,并没有刺客!”
护卫立刻跑回来禀报道。
马上的朱瞻壑这时正看着手上出鞘的宝刀,闪亮的刀身上倒映着他尴尬的脸。
“本能!都怪该死的本能!”
朱瞻壑安慰着自己,随后再次把刀插回刀鞘,暗中说服自己宝刀的养老计划,从这一刻才开始。
接着朱瞻壑看到被射成刺猬的野狗,眼睛中也闪过不忍之色。
“马安!你小子能不能看清点再叫,这次幸好是条野狗,下次万一是人怎么办?”朱瞻壑冲马安发火道。
“世子恕罪,但这也不怪小人,而是锦衣卫特意通知王府,说最近不太平,让府中上下都小心些!”
马安一边认错一边叫屈道。
“不太平,难道还有强人想要抢劫王府不成?”
朱瞻壑感觉有点好笑。
这里可是金陵城,他还是汉王世子,再怎么不太平也轮不到他头上。
“世子有所不知,锦衣卫说可能有反贼潜入城中,意图对皇族不轨,皇宫戒备森严,他们肯定没有机会,所以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咱们和赵王府。”
马安再次解释道。
身为朱瞻壑身边的亲随,马安可不光只会拍马屁,事实上他更像是朱瞻壑的大管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靠他操心。
“什么反贼这么大胆?”
朱瞻壑一惊,要知道谋刺皇族,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这个小人可就不知道了。”
马安摇了摇头,这种机密之事,想要知道就只能去问锦衣卫了。
不过朱瞻壑这时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既然是反贼,肯定是反对朱棣做皇帝,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要知道当初靖难之时,朱棣可杀了不少的人。
“这帮欺软怕硬的反贼,老大家才是长子长孙,找老二和老三家报仇算怎么回事?”
朱瞻壑低声嘟囔一声,这才调转马头继续回府。
刚回到王府,立刻有下人请朱瞻壑去书房一趟,朱高煦一直在等着他。
于是朱瞻壑迈步来到书房,刚一进门,就见朱高煦快步上前问道:“你皇爷爷留下你做什么?”
“交趾那边的事,英国公手下的将士感染霍乱,所以皇爷爷问我有没有办法?”
朱瞻壑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懂得预防之法那太好了,若是真的有用,张辅在交趾可就轻松多了!”
朱高煦听后也为张辅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朱高煦终于注意到朱瞻壑手中的宝刀,这让他立刻惊讶的上前,一把抢过来问道:“这不是你皇爷爷的佩刀吗,怎么在你手里?”
“我这不是立功了吗,皇爷爷一高兴,就把这把刀赏给我了。”
朱瞻壑撒了个谎,他可不敢说这把刀是专门用来砍朱高煦的。
“你皇爷爷还真是大方,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佩刀,从靖难时就跟着他,当初我向他要了几次,他都没舍得给,没想到竟然给你了。”
朱高煦说着“仓啷~”一声抽出宝刀。
朱瞻壑想拦没拦住,只能在心中默念:别人抽出的不算!
看着如同一泓秋水的刀身,朱高煦也不禁赞叹一声:“真是好刀,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如此锋利!”
朱高煦说着习惯性的抬起手,用大拇指试一下刀刃。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柄宝刀的锋利,手指仅仅轻轻一碰刀刃,就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手指,一抹鲜血沾了刀刃上。
旁边的朱瞻壑看的目瞪口呆:这刀还真邪性,自己才刚带回家,就拿了朱高煦的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