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楼地方有限,因此拍卖时只允许主家进去,至于他们带的随从下人等,全都只能呆在外面。

朱瞻壑本来要走,却在无意间目光一扫,看到在外面等候的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对方穿着男装,但眉若轻烟,目似秋水,鹅蛋小脸上带着几焦急,时不时向酒楼门口张望,正是朱瞻壑之前在宫里见过的孙小宫女,也就是未来的孙皇后。

之前朱瞻壑在楼上看到朱瞻基时,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随从中的孙小宫女。

女人对男人的目光格外敏感,孙小宫女也很快看到了朱瞻壑,这让她吓了一跳。

而朱瞻壑这时笑吟吟的盯着孙小宫女不放,羞得她小脸通红,想躲又没处躲,只能低下头不敢与朱瞻壑对视。

“瞻壑你看什么呢?”

一同出来的张忠与朱勇发现朱瞻壑停下脚步,于是也转过身来,随即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孙小宫女。

“咦?那边不是太孙带来的人吗,那个小女官……”

张忠说到这里看了看朱瞻壑,又看了看羞的像只小鹌鹑似的孙小宫女,当即一拍脑门道。

“等等,她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太子妃身边的美貌宫女吧?”

“就是她!”

朱瞻壑笑着回道,目光依然紧盯着孙小宫女。

“你还别说,瞻壑你的眼光真好,我终于见到一个比张忠还要漂亮的女人了,这下总算让我对女人恢复信心了!”

朱勇这时也赞赏着接口道。

“说什么呢,老娘哪点比不上她?”

张忠再次火气,掐着腰对朱勇质问道。

“我错了,你比她漂亮多了!”

朱勇惹不起张忠,当即主动认错。

“好啊,你竟然觉得我一个男人更漂亮,还敢说自己不喜欢男人?”

朱勇:“……”

朱瞻壑早就对两人的吵吵闹闹习惯了,也懒得理会他们,迈步走向孙小宫女。

看到朱瞻壑向自己走过来,孙小宫女也吓的手足无措,这里可不是皇宫,她真怕这个臭名昭著的汉王世子强抢民女。

“这么巧,你是和我堂兄一起来的?”

朱瞻壑来到孙小宫女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

“是……是!”

孙小宫女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说话时她的眼睛还一直往酒楼的门口瞄,似乎希望朱瞻基早点出来。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朱瞻壑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孙小宫女,也不禁有点无语,感觉自己好像是头大灰狼要吃小女孩似的。

“奴……奴婢没……没有!”

孙小宫女虽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其实也不怪她这么害怕,主要是上次见到朱瞻壑后,太子妃说了不少朱瞻壑的坏话,当然有不少也是事实。

因此在孙小宫女心目中,朱瞻壑简直就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幸好就在这时,朱瞻基提着三个促织笼子,兴高采烈的从得胜楼走出来。

当看到朱瞻壑在“调戏”自己带来的小女官时,朱瞻基也立刻冲上前,一脸不悦的向朱瞻壑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与孙姑娘是熟人,看到她就来打个招呼。”

朱瞻壑微笑着回答。

“不可能,你怎么会认识她?”

朱瞻基嘴上不信,但看向孙小宫女的目光中却带上几分怀疑。

“太孙殿下不要误会,上次太子妃派我去请世子过去,所以才在太子那里见了一面。”

孙小宫女急忙解释道,生怕朱瞻基误会自己和朱瞻壑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

朱瞻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低声向她问道:“刚才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

孙小宫女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下朱瞻基也终于放下心来。

“喂,大哥你们说话能不能避着我点,我耳朵又没聋?”

朱瞻壑十分无语的道,两人这话说的,好像把他当成绝世大Y魔似的,见到个女人就会扑上去。

“咳,二弟你也是来买促织的,刚才怎么没听你叫价?”

朱瞻基对朱瞻壑的话就当做没听见,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我可不像大哥你这么有钱。”

朱瞻壑翻了白眼回道。

“二弟你客气了,我听说整个得胜楼都是你家的产业,怎么会没钱?”

朱瞻基笑着尬聊道。

“得胜楼只是挂靠在王府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瞻壑并不想让朱瞻基知道促织生意背后是自己,因此撒了个谎。

所谓挂靠,其实就是商家投靠在某一家权贵门下,受对方的庇护,每年需要缴纳一笔分红给权贵,权贵一般也不会干预商家的生意。

朱瞻基也知道上面这些,所以对朱瞻壑的话也并没有怀疑,更没想到自己买促织的钱大部分都进到对方的口袋里。

话不投机,朱瞻壑当即告辞,朱瞻基也没有挽留。“瞻壑,上次不是劝过你吗,天下女子那么多,又何必和你堂兄争女人?”

张忠一边走一边对朱瞻壑劝道。

“说的是啊,就算瞻壑你看上了那个小宫女,可也得避着你堂兄啊,被当场抓住多尴尬!”朱勇也跟着说道。

“你们不懂!”

朱瞻壑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根本没办法向任何人解释。

“算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喝酒去!”

张忠似乎是怕朱瞻壑心情不好,说完与朱勇一起,拉着他就去秦淮河上喝酒听曲,说是他们请客,但他们两个现在穷的厉害,最后还是朱瞻壑付账。

朱瞻壑骑着马回到王府,他并没有喝多少酒,主要是他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因此平时都是浅尝辄止。

这时天色将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

刚进府门,就听到前面的大殿那边传来朱高煦的一阵阵咆哮声,把朱瞻壑吓了一跳。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朱瞻壑向马安招手吩咐道。

马安答应一声,小跑着飞奔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马安笑着跑回来道:“世子,没什么大事,是二公子惹王爷不高兴,正在前殿挨打呢。”

“瞻圻这个小混蛋也有挨打的时候?那我得去看看热闹!”

朱瞻壑精神一震,跳下马就往大殿跑去。

对于自己那个腹黑的弟弟,朱瞻壑可没有任何好印象,上次教训过他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大殿前面的歪脖树上,一根绳子从树干垂下,下面绑着年仅十二岁的朱瞻圻。

朱高煦手提着马鞭,一边抽一边骂,每抽一鞭朱瞻圻都是全身一哆嗦。

朱瞻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破,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但朱瞻圻却十分倔强,哪怕疼的小脸煞白,但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好小子,骨头还挺硬,今天老子要是抽不死你,我就叫你爹!”

朱高煦看到朱瞻圻非但不求饶,反而咬着牙对他露出仇恨的目光,更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当即抽的更狠了。

朱瞻壑本来是想看热闹的,但来到殿外看到这一幕时,也吓了一跳:这是打儿子还是杀儿子?

朱瞻圻再怎么腹黑,也不过才十二岁,放后世连小学都还没毕业呢。

想到这里,朱瞻壑快步上前,双手扶住怒火万丈的朱高煦,明知故问道:“爹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老二他又做错事了?”

朱高煦被朱瞻壑挡住,一时抽不到朱瞻圻,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道:“你自己问问他,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

“二弟,你又做了什么惹咱爹生气的事,还不快认个错?”

朱瞻壑转过身,故意挡在朱瞻圻面前问道,说话时还向对方使个眼色,希望朱瞻圻认个错,这样他也好从中劝解。

没想到朱瞻圻却冷哼一声,竟然将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会朱瞻壑的好意。

“你大哥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朱高煦看到这里再次火起,绕过朱瞻壑对着朱瞻圻“啪啪”又是两鞭。

朱瞻圻痛的闷哼一声,额头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爹,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朱瞻壑急忙再次问道。

“这个混帐东西不但到我的书房偷东西,而且还故意毁坏我珍藏的铠甲,你说他该不该死?”

朱高煦说着又想抽朱瞻圻,没想到朱瞻壑突然爆发,指着朱瞻圻大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难道不知道那些铠甲是咱爹的心爱之物?你是不是存心气咱爹?我要是咱爹,我也要抽死你!”

“说得对,这小子就是存心气我,今天我不打死他,迟早也要被他气死!”

朱高煦说话时目露凶光,似乎真动了杀心。

“爹,不用您亲自动手,正所谓家有事,长子代其劳,我来替您打!”

朱瞻壑说着撸起袖子,伸手就向朱高煦要鞭子。

“好,你替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朱高煦难得找到有人与自己同仇敌忾,当即将鞭子塞到朱瞻壑手中。

“您放心,我肯定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次的教训!”

朱瞻壑说着把袖子撸的更高了,狞笑着就要动手。

不过就在这时,朱瞻壑忽然扭过头对朱高煦问道:“爹,您还没吃饭吧?”

“呃?没呢,气都被这小子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朱高煦愣了一下这才回答。

“那可不行,饿着肚子生气最伤身体,您快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朱瞻壑说着上前推朱高煦回去吃饭,嘴上一再保证自己肯定会狠狠的教训朱瞻圻。

朱高煦不好意思拒绝儿子的好意,最后半推半就的离开了。

等到朱高煦离开后,朱瞻壑这才提着鞭子来到朱瞻圻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哼!”

朱瞻圻小脸一绷,咬牙闭眼把脸拧到一边,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让朱瞻圻没想到的是,他闭着眼睛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等到鞭子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