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刘苛一脸悠闲的坐在位子上,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人。
自从他伯父刘勉远走海外,王志等人被处死后,当初的中立派渔翁得利,一下子占据了锦衣卫的高层,比如现在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丘鹏,以前就是南镇抚司任职,一向两不相帮,结果倒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今天是锦衣卫高层一同议事,除了丘鹏外,还有两个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以及镇抚使全都到了,因为这次的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关系到在座所有人的性命。
“各位,东西已经送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丘鹏将一份厚厚的情报推到桌子中间,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问道。
结果却是所有人都是低头不语,甚至都没有人敢和丘鹏目光接触。
这份情报是刚从日本布政使司送来的,上面记录了日本那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石见国草原战俘叛乱的事情经过。
但这件事却牵扯到朱瞻基和朱瞻壑之间的权力斗争,上次因为他们争斗,锦衣卫高层被清洗了一遍,所以丘鹏他们在拿到情报后,也感觉十分烫手,甚至都不敢上报给朱棣,所以才找来几个人共同商议。
“这事……实在不好办啊,他们神仙打架,咱们凡人也跟着遭殃,如果再来一次,你我都是生死难料啊!”
这时坐在丘鹏右手边的一个中年人摸着下巴说道。
他名叫洪庆,现任指挥佥事一职,之前他和丘鹏还有点不对付,因为他觉得都指挥使一职应该是自己的,认对方抢了自己的位置,但现在他却有点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都指挥使,这样万一上头怪罪下来,至少还有丘鹏在上面顶着。
“要我说,不如咱们找个理由,再拖延几天,说不定到时他们斗出个结果,咱们也能躲过一劫。”
这时坐在丘鹏对面的一个胖子擦着冷汗建议道。
他是指挥同知方敏,本来只是个千户,但因为上头的人被清洗干净,因此被破格提拔成为同知,结果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又摊上这种事。
丘鹏对两人的提议不置可否,而是看向对面的刘苛问道:“刘老弟,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丘鹏的话一出口,在座的所有人也都看向刘苛。
在锦衣卫中,刘苛是个十分特殊的人,因为他是刘勉的亲侄子,而且还能在刘勉离开后,稳坐在北镇抚使的位子上,据说他和汉王世子依然有来往,所以哪怕是丘鹏,对刘苛都一向十分客气。
“指挥使,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敢拿主意,还是您和各位大人做主吧!”
刘苛却摆了摆手道,他才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刘老弟你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有眼光有胆识,在整个锦衣卫中,老哥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现在我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还请老弟你指点一下啊!”
丘鹏把姿态放的很低,其实是故意把问题推给刘苛。
或者说丘鹏的目标也不是刘苛,而是刘苛背后的朱瞻壑。面对丘鹏一而再的追问,刘苛终于没有再拒绝,只见慢条斯理的品了口茶,这才开口道:“指挥使,我对这件事真没什么看法,不过我想提醒一下大家,不要忘了咱们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刘苛说到最后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锦衣卫掌管搜集情报,也就是朱棣的眼睛和耳朵,所以朱棣才不容许任何人对锦衣卫插手。
现在他们收到日本送来的情报,如果不上报,或者是找理由故意拖延,这要是被朱棣知道了,恐怕他们在场的这些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之前的刘勉和王志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想到上面这些,丘鹏等人也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只顾着考虑自身的利益,却忘了锦衣卫最大的职责,这要是被人捅上去,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丘鹏。
“各位,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要进宫一趟!”
丘鹏当即将桌子上的情报拿起来,放在袖子里转身就走,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必须马上把情报送到朱棣手中,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之前的错误。
看着丘鹏离去的背影,在座的其它人也是心思各异,有人担忧,怕这份情报给自己惹来麻烦。有人后悔,早知道自己就该提前布局,说不定可以把丘鹏顶下去。
相比别人,刘苛却是暗自一笑。
在他看来,丘鹏这些人习惯了明哲保身,看起来什么都不争,但其实处处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所以才会像今天这样犯蠢。
至于那份情报,刘苛之前已经看过了,虽然有些地方对朱勇不利,但最主要的责任还在朱瞻基这位太孙身上,要不是他到了日本一心争权,又怎么会逼得当地的驻军与他离心离德?
所以这份情报送上去,对朱瞻基十分不利,至于朱勇,顶多就是被训斥几句。
丘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武英殿,然后将这份情报送到朱棣面前。
朱棣看过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随后再次召朱瞻壑和朱高炽议事。
朱高炽离的近,很快就来到武英殿,却只见朱棣把情报摔到他面前怒道:“看看你儿子做的好事!”
朱高炽心中一惊,立刻猜到日本的事肯定是朱瞻基的责任,当即认错道:“父皇息怒,瞻基年轻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只见朱棣气呼呼的坐下,朱高炽这才捡起情报,仔细的看了一遍,结果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
锦衣卫调查的情报十分详细,不但记录了朱瞻基与朱勇争权的事,也记录了草原战俘在石见国的遭遇,以及被逼叛乱的过程,甚至还有草原战俘在叛乱后,主动提出求和的条件等。
这些事情朱瞻基之前连提都没提,结果现在倒好,全都被锦衣卫给爆出来了,同时也印证了朱勇之前的战报。
所以这件事在朱棣看来,已经完全搞清楚了,根本就是朱瞻基自己乱来搞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