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朱瞻壑乘车出了皇城,一路上也在考虑朱棣想要再次北征的事。

在原来的历史上,朱棣在生命的最后三年,一直对草原保持着高强度的打击,现在历史虽然改变,但朱棣的想法却没有变。

哪怕现在草原上只剩下脱欢这个潜在威胁,朱棣也想将他彻底拿下,否则他根本睡不着。

“难道说皇爷爷已经预感到什么,所以想在走之前,把自己能做的事全都做完?”

朱瞻壑忽然低声自语道。

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可怕,特别是在生死方面,比如朱瞻壑前世有位长辈,平时是个很邋遢的人,但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去洗了澡理了头发,然后第二天就脑溢血走了。

朱瞻壑也怀疑朱棣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预感,所以才会这么拼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估计任何人都劝不动他。”

朱瞻壑再次自语道。

说来也巧,就在朱瞻壑的马车经过户部大门前时,刚巧见到夏元吉从里面走出来。

朱瞻壑从车窗里看到夏元吉,也是心中一动,当即让人把马车停下来,然后高声道:“夏尚书,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同乘一车?”

夏元吉看到朱瞻壑也是一愣,听到他邀请自己同乘一车,更是有些惊讶,不过最终夏元吉还是迈步走过来笑道:“世子怎么有兴致与老朽同乘一车了?”

“有事情想和夏尚书聊一聊。”

朱瞻壑也不绕圈子,十分坦白的回答道。

朱瞻壑和夏元吉之前的关系不错,后来因为儒报的事,两人算是有了一点隔阂,但并不严重,毕竟为了这点小事,两人还犯不上翻脸。

于是夏元吉也登上马车,与朱瞻壑相对而座,这才开口问道:“世子你有什么事想聊?”

“夏尚书你一直反对皇爷爷北征,特别是这两年,就数你反对的最为激烈,但这两次北征,皇爷爷却是战功赫赫,鞑靼灭亡,瓦剌半残,现在你还反对皇爷爷北征吗?”

朱瞻壑想了想这才开口问道。

“当然反对,草原上的胡人是杀不净的,就算陛下灭掉了鞑靼和瓦剌,恐怕不出十年,草原上就又会出现新的霸主,这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

夏元吉气呼呼的回答道。

其实夏元吉的想法也不能说错,毕竟以现在的条件,大明想彻底的解决草原上的威胁,几乎不可能,朱棣选择用武力清除,尽量削弱草原的力量,而夏元吉则认为,与其把那么多钱拿去北征,不如做好防御,至于草原上的事,就让那些部落们自己去解决吧。

“夏尚书,我也不瞒你,皇爷爷很可能在明年还要北征,这次没能抓住脱欢,让他十分遗憾,因此明年出兵,很可能要等到抓住脱欢才会结束。”

朱瞻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

“还要北征!”

夏元吉闻言也气的一拍大腿,他以为今年北征之后,朱棣能消停几年,却没想到朱棣根本就不知道消停是什么东西,竟然连续三年都要北征,这得花多少钱?

“夏尚书,这件事还没定,只是皇爷爷有这个想法,说实话,我也不赞同他再次北征,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劝住皇爷爷?”

朱瞻壑急忙解释,随后又开口问道。听到事情还没定下来,夏元吉总算是松了口气,毕竟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过很快他就叹了口气道:“陛下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他决定的事情,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否则前两次北征我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夏元吉说完这些话后,忽然又有些惊讶的看向朱瞻壑问道:“世子,你不是一直都支持陛下北征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皇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康健,再加上军中的条件艰苦,在草原上行军更是苦上加苦,我怕他身体坚持不住。”

朱瞻壑叹了口气再次回答道。

“原来如此,如果陛下的身体没问题,你肯定还是支持陛下北征啊!”

夏元吉点了点头,不过无论什么原因吧,朱瞻壑能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让他还是挺欣慰的,至少自己有了一大助力。

“夏尚书,皇爷爷年纪越大,越是放心不下北方的安全,所以这几年才接连北征,想要尽量的削弱北方草原的势力,让儿孙们能多安稳几年。”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

“所以想要让皇爷爷改变想法,说什么北征花费巨大都没用,用身体原因去劝说,他同样也不会在乎,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出一个不用北征,也能削减草原实力的办法!”

“对草原上的这些部落,我认为还是要以分化瓦解为主,毕竟草原上的部落本就不是一条心,甚至有不少部落都亲近咱们大明,只要花点心思,舍得出钱,总能出一些效果!”

夏元吉立刻说道。

“夏尚书,您这话我就不赞同了,当初朵颜三卫,也是号称与咱们大明一条心,甚至都接受了咱们大明的册封,为了扶持他们,还将东部最好的一片草原划给他们放牧,结果你也看到了,这帮人根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朱瞻壑却撇嘴道,他觉得夏尚书搞钱可以,但在这种军国大事上,就显得有点天真了。

想到这里,朱瞻壑也越发的怀念金忠和姚广孝,可惜这两人年纪太大,现在都不在了,否则有他们在内阁坐镇的话,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除了分化瓦解外,我是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夏元吉也有些恼火的质问道。

“我……”

朱瞻壑却为之语塞,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跑来和夏元吉商量了。

“哈哈~,看来以智谋过人著称的世子你,对草原上的事也同样没有办法啊!”

夏元吉看到朱瞻壑语塞的样子,也不禁畅快的大笑道。

难得遇到让朱瞻壑吃瘪的事,想到自己在儒报上吃的亏,这让夏元吉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