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北京皇城,太皇太后寝宫中,朱祁镇扑倒在张太后的病床前失声痛哭道。

现在的朱祁镇已经成年,长相与他父亲朱瞻基有几分相像,说起来他自幼丧父,从小被张太后一手带大,虽然张太后对他管束颇严,但对他也极为照顾,因此祖孙二人间的感情还是相当不错的,现在张太后病重,朱祁镇当然也十分悲痛。

“陛……陛下不必悲伤,我年纪大了,总归都是要有这一天的!”

只见张太后面带慈祥的躺在**,伸出一支手轻轻的抚摸着朱祁镇的额头道。

“祖母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我一定会让御医治好您的病,否则就把他们全部处死!”

朱祁镇这时猛然抬头,咬牙切齿的流泪道。

“糊涂,生死由命,哪是人力可违?御医们已经尽力了,陛下万不可迁怒于他们!”

张太后听到朱祁镇的话,却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生气的对他斥道。

“祖母您不要动怒,是孙儿失言,您躺下好好休息,我相信您的病肯定会好的!”

朱祁镇看到张太后生气,吓得立刻认错道。

听到孙子这么说,张太后也是心中一软,伸手抓住他的手再次道:“陛下,我大明以仁孝治国,你祖父庙号仁宗,就是因为他是个仁慈的人,这点您一定要向你祖父学习,万不可因私欲而迁怒于他人!”

“孙儿谨尊祖母的教诲!”

朱祁镇流着眼泪点头道,毕竟张太后病成这样,却还不忘叮嘱自己,这让他也十分感动。

“陛下,你已成年,这两年也开始接触政务,而且还做得不错,另外朝中有胡濙、杨溥等大臣辅佐,陛下日后一定要多听取大臣的意见,万……万不可一意孤行!”

张太后这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于是抓紧时间再次叮嘱朱祁镇道。

“是,孙儿明白,祖母您放心吧!”

朱祁镇紧紧握住张太后枯瘦的手说道。

“可惜杨荣两年前去世,杨溥虽然忠直,但却缺少变通,胡濙倒是个干才,但却有些滑头,新入阁的马愉、曹鼐资历太浅,威望不够,无法承担大任,这些陛下都要记在心里。”

张太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也抓紧时间对朱祁镇多叮嘱几句,只见她喘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又道。

“等我去世后,陛下要第一时间派人向大汉报丧,这些年我们与大汉的关系和睦,陛下也不要因长辈的恩怨,就对大汉抱有敌意,毕竟当初的恩怨早就过去了,而且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一切都要以大明当前的利益为主,而与大汉交好,正符合我们的利……”

张太后说得太急,要说的话也太多,说到最后喘的厉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得朱祁镇就想叫御医过来。

但张太后在喘息过后,却制止了御医上前,只见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猛然伸手指向朱祁镇的身后。

朱祁镇身后的王振吓得全身一哆嗦,因为张太后的手指正对着他,而且张太后这时一脸的杀气,显然对王振没什么好话。但也是王振运气好,张太后在指向王振时,仅仅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随后整个人身子一软,一双苍老的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了。

“太皇太皇驾崩了!”

王振看到这里,急忙上前大叫一声,借机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

“祖母!”

朱祁镇看到张太皇驾崩,当即也悲痛的大叫一声,扑倒在床前失声痛哭起来,殿中的其它人也跟着一块痛哭。

很快张太皇驾崩的消息通知到内阁,胡濙与杨溥等人长叹一声,然后打起精神开始准备张太皇的丧事。

张太后主政这些年,虽然很少处理具体的政务,但却把持着大明政策的大方向,而且愿意放权给内阁,特别是她主张与大汉改善关系,使得两国解除了以前那种隐藏的敌意,两国也都因此受益匪浅。

所以内阁对于张太后驾崩的这件事,也都是十分悲痛,不过胡濙在悲痛之余,又有些担忧,因为朱祁镇还太过年轻,身边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王振,以前张太后在时,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张太后不在了,这些问题迟早都会爆发出来。

只是让胡濙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担忧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快,而且第一件事就和他有关。

就在张太后去世的第六天,连头七都没过,这天胡濙像往常一样,先是来到户部,准备处理一些公务。

当初胡濙本来是礼部尚书,但后来夏元吉去世,于是兼任了户部尚书,再后来他就放下礼部,专管着户部,毕竟相比清水衙门的礼部,户部的职权更大一些。

胡濙来到后堂坐下,像往常一样让人给自己泡了壶茶,然后一边品茶一边处理着一些公文。

就在他刚处理完一份公文,正想拿起桌上的官印盖章时,却愕然的发现,平时放在案头上的官印,竟然不翼而飞。

“来人!本官的官印呢?”

胡濙看到自己的官印竟然不见了,当即气的大喊一声。

只见立刻有几个书吏飞奔而来,当看到书案上的大印不见时,也同样是大吃一惊,随后都纷纷表示自己也没有见到官印。

这下胡濙也是一惊,因为他敏锐的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毕竟这里可是户部,而且他办公的房间除了他自己外,也只有少数几个书吏能进,可这些书吏却全都说没有见到官印,那官印会去哪里?

“胡公,要不要封锁消息,我们再四处找找?”

这时一个老书吏上前建议道,这个书吏跟随胡濙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他也很清楚丢失官印带来的影响,因此才建议胡濙封锁消息。

“那可是官印,没有它我拿什么批阅公文?所以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如果封锁消息,反而会显得我心虚!”

胡濙却恨声道,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官印丢失,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虽然这种下九流的手段拿不上台面,但却很有效,哪怕他见惯了大风大浪,现在竟然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