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他们会找我的……您拿我去引开他们……然后离开……”

听着他给出的主意,厉铭辛很是满意,心中直叹刚才没有白下脚,这兔崽子就是欠打,不让他尝点苦头,他还真不知道做白眼狼的后果!

好吧,看在他还有一点良心,知道要掩护自己离开的份上,这次就饶他一命……

等他出城后,再看他的表现,若是他能继续帮自己对付厉赢风他们,那就继续留着他,若是他诓骗自己,还想伙同外人弑父,那就别怪他这个父亲心狠手辣了!

而与此同时,厉赢风和楚心娆接到厉书洲失踪的消息,立马赶回小院。

周围几条街都被司沐弛搜查过了,皆是一无所获。

就在大家都焦愁不已又无计可施时,楚心娆拍桌道,“让范慈斌下令,开城门!”

她这话一落,让所有人都不解。

楚启临最先问道,“娘,关着门我们还有机会寻找洲洲,要是城门开,厉铭辛趁机逃出城,那我们要找到洲洲岂不是更难了?”

楚心娆道,“关门打狗没错,可若这是条疯狗呢?厉铭辛本来就没什么人性,他带走洲洲无非就是把洲洲当人质,若给他一线生机,那洲洲对他而言就还有利用价值。倘若我们把他逼到绝境,让他看不到希望,他一定会拿洲洲垫背的。”

厉赢风点了点头,赞同她的看法。

其他人也都想明白了这一点。

楚心娆接着道,“厉铭辛的势力在边境庄园,他想对付我们,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庄园的。而庄园我们布置妥当,无需惧怕他回去。只是现在洲洲在他手上,不能让他带着洲洲一起回庄园,所以在开城门后,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从他手中救下洲洲!”

逼厉铭辛现身不难,难的是要从他手中把人救下。

可厉铭辛根本不在乎厉书洲这个儿子的性命,稍有差池,说不定不能救人,反而会害了厉书洲。

这么简单的道理和逻辑,大家都明白,所以一时间屋子里陷入沉寂。

“娘,让我去试试吧!”楚启临突然开口。

楚心娆看着儿子,揪心道,“经蕙太妃一死,厉铭辛应该知道你的能耐。若他发现你放虫子,只怕会激怒他,让他对洲洲下死手。”

楚启临绷着小脸蛋,道,“娘,我跟洲洲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相信我们是有默契的,所以我想赌一把。”

他们不能让厉铭辛带着厉书洲回庄园,庄园四周潜伏的都是弓箭手,就算弓箭手长了眼,可埋在庄园里的火弹呢,它们可不会认人!

司沐弛沉声道,“就让临临去吧!我们赌厉铭辛没人性!”

商量好了以后,厉赢风带着晋炎去了城主府。

司沐弛带着梵华宗的弟子在城门附近暗守。

封锁了好几日的城门一开,等候进出的人排起了长队,尽管守卫一个个盘查,可楚心娆在附近瞧着片刻就忍不住想骂人。

范慈斌那狗东西,明知他们是要抓厉铭辛,却连张画像都不准备!

那些守卫看起来都尽职尽责,可全都盯着出入城的包袱行囊检查,对于人压根没怎么瞧!

不得已,他们只能在城外找个人少的地方蹲守。

从早上到下午,一整日过去了,并没有发现厉铭辛的身影。眼瞧着还有一个时辰城门又要关了,楚心娆心里开始犯嘀咕,是厉铭辛不敢出城,还是他已经混出城跑了?

正在这时,一股恶臭味从远处传来。

躲在草丛中的他们忍不住皱眉,并朝远处看去。

只见一个包着头巾的老翁正吃力地推着一架板车,那板车上装着一口大大的恭桶。味就是恭桶里散发出来了,正值黄昏,风大,真是‘香’飘十里。

楚启临捏着鼻子,扭头朝侧面干呕了两下。

很难见到儿子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楚心娆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楚启临抬起头,脱口道,“娘,这老人家也太不讲究了,别人都是挑早上人少的时候拉粪水,哪有人挑傍晚人多时拉粪的?”

楚心娆刚想安慰他几句,突然一愣。

随即敛紧眸光盯着远处那推着板车的老翁。

从对方行走的姿态来看,确实像上了年纪。但对方的头巾把额头都包住了,加之又低垂着脸,实在很难分辨出对方的年纪。

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她发现异常的是,这黄昏时分,一天的热气还未退,再是体弱的老人,也不至于捂得这么严实,何况还是干活的老翁,北翟国初夏的季节,又是马褂又是头巾的,就不怕热出毛病?

“临临。”她低声示意儿子。

楚启临瞧出她盯着老翁的神色有异,立马明白了过来。

他随即从草丛里跳出,只奔老翁而去——

“老人家,你拉的什么东西,为何这么臭?”

谁能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蹦出来?

推板车的老翁明显僵住,可下一刻他非但没呵斥楚启临挡路,反而把头埋得更低,转动板车方向准备从楚启临身侧绕过去。

楚启临双臂一展,绷着小脸扬声道,“王叔,别躲了,我知道是你!”

老翁听闻,更为明显的僵硬,紧接着抬头,目光阴鸷地瞪着他。

楚启临咧了咧嘴,“王叔,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啊?是混不下去了吗?哎呀,早知道在外面会过得如此凄苦,你干嘛要整个假死假伤脱身呢?这不傻傻的没苦硬吃、没罪硬受嘛!”

要是以前,厉铭辛哪会把他放眼中,说不定直接上手将他捏死了。可自从知道他会养虫子后,厉铭辛便不能再无视他。

此刻不但对他充满防备,还阴仄仄地扫视着四周。

“你想做什么?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王叔,我可是来拯救你的。瞧你现在,连个落魄乞丐都不如,堂堂的一国亲王,竟跑来他国拉粪,别说侄儿说话难听,你这样着实有点丢我们玉琉国的脸面。”楚启临说完,还失望地摇头叹气,一副他丢了大脸,为他感到痛心的小表情。

“你!”厉铭辛目露凶狠,咬牙切齿的他死死抓着板车的把手。

板车在他的激动下开始颤动。

而这一颤,原本散发着恶臭的大恭桶也摆动起来,而且桶里还有人喊‘父王’……

楚启临双眼瞪大,完全没想到他这位‘好王叔’竟把自己儿子藏在装屎尿的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