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齐啸风说起“不过”二字,渊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朕就知道,你小子哪里有那么好心,主动帮朕解决问题!”

“说吧,这次你又要跟朕提什么要求?”

齐啸风闻言,立刻哭丧着脸,作委屈状。

“父皇,儿臣冤枉啊!”

“儿臣太冤枉了!”

“儿臣什么时候不主动帮您解决问题了?”

“主要是这次的事情,儿臣是真的爱莫能助,有心无力啊!”

渊帝不满冷哼:“你倒是跟朕讲讲,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就有心无力了?”

齐啸风徐徐叹了口气,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其实儿臣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让他去吕墨麟府上把账本拿回来,实在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弟!”

“老三?”

渊帝眉头微皱,似乎对齐啸风说出的这个人选持怀疑态度。

渊帝虽然贵为天子,但他更是一名父亲。

身为父亲,他不敢说对自己的每一个儿子都了如指掌。

但那个儿子大概是什么秉性,他心中还是很清楚的。

就比如太子这小子,看上去憨头憨脑,不怎么聪明。

实际上却喜欢闷声干大事,憋了一肚子不为人知的坏水!

再比如老二那孩子,从小不喜欢舞枪弄棒,只喜欢诗词歌赋。

平日里小心思很多,却不够大气,难以执掌大局。

而对于老三这个儿子,渊帝也是相当了解的。

这个儿子本性并不算坏,但从小就被他的母妃宠坏了,心思太过于单纯。

再加上他略有些火爆的性格,就导致他相当容易受他人影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被别人当枪使!

而那个把他当枪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外公,当今内阁首辅,吕墨麟!

老三现如今正是对吕墨麟最为信任的时候,甚至就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不如吕墨麟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重。

偷拿账本这么大的事情,老三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答应下来呢?

见渊帝眉头紧锁,似在思考此行的可能性,齐啸风微微一笑。

“父皇,儿臣倒是愿意去劝劝三弟,看他会不会迷途知返,悬崖勒马。”

“但是,您也了解三弟的脾气。”

“就怕今日儿臣劝了三弟之后,三弟会对儿臣怀恨在心,甚至再也不认儿臣这个大哥!”

“儿臣和三弟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真是闹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那才是莫大的悲哀。”

“是儿臣这个做哥哥的不够称职啊!”

说着,齐啸风还不忘痛彻心扉地捂住了双眼,假装眼角落下了两滴悲痛欲绝的眼泪。

果不其然,这一番精湛娴熟的演技,令渊帝深深地动容了。

“往日里,朕看老三总是以下犯上,对你颇有怠慢。”

“朕还以为,你会对你三弟有很大的意见!”

“怎么会呢?”

齐啸风抬起那双噙满泪花的诚挚泪眼,“儿臣这个做大哥的,不就是应该包容弟弟们吗?”

“说真的,三弟误入歧途,走到今天这一步,儿臣这个大哥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每每想起此事,儿臣都自责不已,辗转反侧,痛彻心扉……”

见齐啸风说得情真意切,渊帝也不禁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臭小子平时看着挺木讷,实际上却是如此看重兄弟之间的情谊!

若是放在平民百姓身上,这样的兄友弟恭还算是常见。

但若是在帝王家,这种兄弟之间的情谊,实在是难能可贵!

“若照你这样说,那朕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更应该自责了!”

“你不必多虑,你是储君,有你自己该完成的使命。”

“老三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做什么选择,难道还要提前向你请示吗?”

安慰了齐啸风几句后,渊帝思索片刻,又继续道:“你若能劝动你三弟,就尽管放手去做便是了。”

“老三那孩子,是被他母妃给耽误了。”

“所以朕决定,等吕墨麟的事情彻底过去之后,让老三提前到他的封地上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说话做事,怎能还是如此的不过脑子?”

齐啸风闻言,心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狂喜!

依照大渊律法,新皇一旦继位,其余藩王都要即刻前往封地,不得在京城中停留。

只不过当年渊帝即位时,他的兄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只有两个身子骨不怎么好的,如今都还在自己的荒凉封地上苟延残喘着。

渊帝这次要把老三赶到封地去,简直正中自己的下怀!

他这样做,岂不是就相当于给老三判了死刑吗?

老三之所以还梦想着能够夺嫡成功,正是因为他身后有吕墨麟这样的靠山。

一旦吕墨麟倒台,他又被渊帝驱赶到了封地上自我反省,那他可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齐思德日后要去哪里,对齐啸风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京城里会少一只喜欢到处嗡嗡乱叫的苍蝇,这一点对齐啸风来说相当重要!

又有谁不喜欢自己的耳根子保持清净呢?

虽然心中充满了期待,但在渊帝面前,还是要假意推脱一番。

“父皇,这样做不好吧?”

“一来儿臣尚未继位,让三弟去封地,这并不合规矩。”

“二来封地山高路远,去了封地之后,必定要吃不少苦头,哪里比得上在京城里逍遥自在!”

“儿臣实在不愿意看着三弟吃苦啊!”

别的都还好说,可一听到“逍遥自在”这四个字,渊帝瞬间就怒了。

“逍遥自在?”

“这十八年来,老三还没有过够逍遥自在的日子吗?”

“让他去封地,就是让他自己反省反省,这些年来究竟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朕只不过打发他去封地而已,甚至都没有将他贬为庶人!”

“已经实属朕心慈手软,顾念旧情了!”

说着,渊帝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向齐啸风说道:“你立刻找到你三弟,将朕刚才所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

“告诉他,拿不到吕墨麟的账本,他连封地都不必再去!”

“以后他再也不是朕的儿子,也没有必要别来见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