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徊这一觉倒是睡得尤为踏实。
因为脱力，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被尿意憋醒。
不是熟悉的卧室客厅，而是医院的病房。
刚放完水，护士就带着几袋注射液走进。
顾徊这才注意到青黑的手背，很明显，已经挂过一轮盐水了。
来医院挂针的人愈发多了，免疫力低下后，最普通的流感都能把人烧到39。
顾徊给其他病人腾地，从病房挪回了办公室，还拖着自己的注射液。
“小顾，你怎么挂着水还来上班啊。没事吧，听说你们……”
八卦异闻泄露得最快，尤其是涉及了官方的怪谈，饶是有心阻止，依旧蔓延出了无数版本。
“宋哥，患者涉嫌了一桩保密案件，我们都签了协议的。”顾徊无奈。
宋见闻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遇见什么事都要听一耳朵。
“主任。”打招呼的声音传来，顾徊还在单手摆弄点滴架，就看见身边站了个微胖的老头。
颜主任看到宋见闻的模样就生气：“你要是分点八卦的心思到工作里，也不会一篇论文都憋不出来。”
“人小顾是病人，还揪着他问东问西，你医生的修养呢！”
转向顾徊，倒是和颜悦色：“小顾啊，表现得很好，这不，省队的锦旗今天就到了，救死扶伤，临危不乱。一定要再接再厉啊！”
“欸，老王，你也有一块，我已经放你诊室挂着了。”
说完，拍了拍顾徊的肩膀：“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多得为人民服务。”
“我就说你一个人住家里，都没有人能帮衬，实在冷清。你还记得肿瘤科的赵主任不，她的女儿……”
小伙从外貌到才华到性格无可挑剔，有车有房，嫁过去还没有婆媳关系，有不少人托他做媒。他可是挑选了好一阵，才同意赵主任的请求，介绍他女儿的。
顾徊打断了他的施法：“老师，今天是姚师妹首次坐诊，您不去那看着点，人指不定要抱着您的大腿哭。”
颜主任是顾徊研究生期间的导师，师生情谊颇为不错。在得知顾徊父母早亡一个人长大后，就把自己这个导师，当成了他亲爹。
上学的时候专注督促他学业，现在工作了又担心起成家的事情。
顾徊虽然无奈，但也感谢老师的厚爱，只能打哈哈让事情过去。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姚星师妹可是拍胸膛跟我说没问题……”
颜主任摸着自己的地中海，自然得被顾徊带偏了话题，将催婚忘在脑后。
还没说完就被电话响铃打断。他颇为自豪地开了免提：“喏，她打电话来了，让我听听接诊了几个患者。”
“老师，救我！”
女生的哀嚎声已经极力控制，但依旧有些崩溃奔溃，在破音的边缘，声嘶力竭。
顾徊挑眉：“老师，小师妹喊您救场呢。”
颜主任地没好气得对着手机：“你看看你，昨天怎么和我保证的……”
他走出去了又转身，对着顾徊：“你这瓶快完了，当心回血啊。”
“别喊了，我现在过来，你总得给我这老骨头一点走路的时间吧……”
颜主任走远，办公室的笑声才放肆了起来。
“哈哈，还记得我当初第一次坐诊时……”
话题换成了忆往昔，顾徊倒是没有这种时刻，听着他们的交流，颇觉有趣。
他抬头瞥了眼余量，单手拔针，将注射器扔进了垃圾桶。
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胶布有些松，血珠从空隙，溢出，被主人完全忽视。
一个陌生来电响起。
顾徊看了眼屏幕，连接上耳机：“你好，省人民医院，顾徊。”
“我是谢江，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感谢，谢队百忙之中还记得安排我进医院，恢复得很好，今天晚上甚至能排两场手术。”
顾徊语气友好，带着笑意，笔盖戳动纸面。
说不准，以后他会是特别行动组的编外人员。谢江心思敏锐，行动力又强，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宁江村，有线索吗？或许，我可以尝试将我见到的房间画出来交给你们。”顾徊也无法也确认矮房是否真实存在。
“嗯，有结果。”谢江站在门口，看着身着防护服的人进进出出，村民已经通知疏散。矮房里的所有物品，都需要搬走。
矮房比想象中好找许多，它是宁江村的遗留建筑，主人是个独居的老太太，钉子户，怎么也不愿搬离。
就在月前，被发现死在了房间。
尸体已经发臭，被意外路过的村民发现，由村委出钱，把人送去了殡仪馆。
“她只有一个孙子，25岁，无业游民，在10月16日进入了飞扬网吧。”
谢江挑重点介绍：“在网吧里一连待了半个月，直到没钱被赶了出来。”
“在巷子的转角意外遇见了路过的肖承。为了泄愤，打了肖承一拳。监控没有拍到，但据网管回忆，打得挺狠，有见血。”
“可以初步确认，唾液和血液，就是灾异感染的方式。”
顾徊听着谢江的介绍，一旁的白纸上出现了事情的完整脉络。
“也就是说，现在灾异的人类污染源基本锁定在那个打人的无业男身上咯？”
“嗯，人类寄生的源头已经锁定，本体也就不远了。顾医生，真是非常感谢您对案件的帮助，省里的锦旗和奖励一定会尽快送到。”
顾徊听到另一边传来口号声：“三二一，倒！”
然后响起**喷洒的声音，也不知道谢江打算怎么对付老鼠。
想到这，顾徊的嗓音带上点兴趣：“锦旗是你申请的？我刚刚就收了一面。”
“不碍事，我看你的办公室还有很多可以挂的地方。”
谢江看着面前淋了燃油的矮房，和顾徊道别，挂断了电话。
他们搜寻过，房间里没有发现老鼠，甚至没有发现活物。
但是，这是一个被遗弃的靠山小院，怎么可能连活物也没有？
“点火。”
“是，队长！”下属敬礼，对着呼叫机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