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并行的命运线交织成为一种可能,并向未来不断延伸。而当有人跳出所有的概率,抽身于命运之外。

是你抛弃了命运,还是命运舍弃了你?

顾徊不知道答案。

他看见自己以洛安的身份,以顾徊的身份,以无数不知名的身份,一遍又一遍的回到了那间孤儿院,回到了那所教室,在一只黑猫的注视下,迎接崩解的结局。

那个世界难道容不下一只黑猫吗?不,肯定不是。明明他的世界也能容得下童话,不是吗?

所以共存的点在哪里呢?

无数次循环之后,顾徊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他只知道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应该走到最后一刻,直至看见黑猫被接纳。”

“你是谁?”

“我是顾徊。”

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顾徊终于再次以他的身份进入。

被命运排斥的人,自然成了命运的旁观者。

他的灵魂漂浮在洛安的方圆一米的空间。看着洛安以各种理由被抛弃,被舍弃,然后在黑猫的注视中彻底死去。

像是某种可悲的轮回,可笑的宿命。

只是有一次他抓到了,万中无一的那次可能。这便是顾徊本次,以一个参与者的身份,进入幻境的原因。

他知晓自己的前途,困囿于命运,几经挣扎,却无处更改。所以顾徊毅然决定舍弃。他又以旁观者的身份看过了无数的悲剧,终于被他发现了转机。

依旧是宽阔明亮的教室,依旧是讲台上熟悉的老师。他在诉说同样的故事。

顾徊同样的睡去又被唤醒,盯着老师和同学的目光在课堂站立。

他问:“说说,灰姑娘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顾徊轻轻微笑,嘴角勾起,带着一抹笃定和决绝,他回答说:“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时间空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滞。

顾徊看见了老师粗糙的毛孔下不断斑驳的黑线。黑线挣扎着扭曲着又从又将他的面容分解。

老师笑了,他直接转身,却在背后探出了黑色的触手。坑坑洼洼,滴落不知名的**。在触碰地面的一瞬间,黑绿的烟升起。

顾徊注视着老师离开的背影,仿佛觉得他还不够动火,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说:“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就像你不要觊觎我的世界。”

“闭嘴!”

恼羞成怒的老师,终于变回了本来的样子。他褪去了人的皮囊,露出黑红色的斑驳的躯体。

同学也在附和:“闭嘴。”

声浪重叠。又一浪高过一浪。吞噬者叫嚣着将顾徊整个人彻底淹没。

又是一声猫叫传来。

依旧是熟悉的黑猫,熟悉的绿眸。它步履从容地踩过老师斑驳的躯体,伸出了前爪。

“欢迎回来。”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扭曲的怪物,寂静的空间,汹涌的声浪在一瞬间,离顾徊远去。

不、不是远去,而是他们所在的空间被定格成了一幅2D平面的图片,顾徊只是拿着画的人罢了。

视线再次聚集,他手上端着的是他在院长那里拿到的照片。

院长嘴里,属于三岁顾徊的作品。

顾徊有些哑然。

“所以发生了什么?”他看向祝轻舟,双目间闪过一丝迷茫,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份答案。

“据我的经验推测,我们是被这幅画给污染,进入了画的世界。”

“可是......”顾徊还想说什么,但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了然。

画只是背景。里面发生的故事与画本身无关。

就像世界只是世界。里面的人选择利用什么,发生什么类型的故事,也与世界无关。

“所以我是被我自己困住了?”这个答案让顾徊无法接受,会显得他的抗争很蠢。

某种意义上说,是不是他只要想着离开。那是不是早已经离开这幅画的世界了呢。

可他偏偏要去想命运,要去想世界融合那些缥缈的东西。但是顾徊又怎么能接触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轮回。还是以不同身份的人进行轮回。

“或许吧。”祝轻舟现在也不好下判断。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现在已经是一幅普通的画了。”祝轻舟掏出了仪器,对它的辐射能量做出了判定。

在顾徊刚把它拿出来的时候,这是一个能量等级,这边突破s的灾异物品。

“或许没有你在画里面的作为,他依然会是一件具有不确定性,极度危险的s级灾异物品。”祝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安慰,毕竟顾徊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所以你在画里面吗?”顾徊询问。其实,他没觉得这画简单。毕竟是“顾徊”曾经的东西。而现在的“顾徊”又如此特殊。

“在的。”祝轻舟点头。

顾徊觉得,他大概就是那只黑猫了,所以每次见到祝轻舟,世界都会破碎,实际上是他在提醒顾徊要及时抽离。

但祝轻舟点头完坦然说出了身份:“我是那只银白色的垃圾桶。”

......

祝轻舟有些无奈:“事实上,我只能是物品。或许是笔或许是纸。所以,我选择了垃圾桶。起码它的银白表面能够反光,照出你的模样。”

他带着一丝揶揄,有些劫后重生的笑意:“说不准,你看着你缩水的身体,就能看到不正常了呢。”

祝轻舟不是猫,那猫是谁?

顾徊直接询问:“你有在世界里,看到一只黑猫吗?”

“黑猫?”祝轻舟反问,似乎对此毫无所知。

顾徊皱眉,头又开始痛了。

他注视着祝轻舟高大的身影,连身上的作战服都无比真实,还有着被勾起的线角,破损的伤口。

凑近还有血腥气。

但是不对。

哪里不对,顾徊不知道。

他垂下眼眸,不经意间开口:“你和雪女退婚了吗,你不是说要追求谢江?”

顾徊在心里笃信这一天方夜谭。

只见祝轻舟一愣,似乎是有些猝不及防。随后是轻笑:“这都被你知道了,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顾徊后背冷汗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