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歌一脸懵地坐起身,仔细环顾四周。

地面积了灰尘。

所有家具破破烂烂。

连之前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粗糙无比。

这是梦吗?

她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对了……她的额头,当时撞了佛像,也不知哥哥和外公有没有让神医给她医治痊愈。

云京歌抬起手触碰自己的额头。

顿时!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钻心裂骨。

好疼!

所以……

这不是梦,竟然是真的!

“来人!快来人!”

她试图喊人,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起身往外走,就看到萧条的后院里,四处长满杂草,没有任何景致。

院门还紧紧关闭着。

她走过去,抬起手想拍门。

可几只蜘蛛在门上爬来爬去。

蜘蛛!

竟然有蜘蛛!

从小到大,她屋子里连蚂蚁也不准有一只,何曾见过如此大的蜘蛛。

云京歌吓得连连后退,失声尖叫。

“啊!啊!快来人!快放我出去!”

外面总算传来红霜的声音:

“小姐,这是国公和大公子的命令,要你在此院静思己过。”

“什么?”

云京歌声音里满是震惊。

她都撞破了额头,冒着毁容的风险撞头。

他们不是应该心痛无比,当场让黄神医为她医治、并且就此原谅她吗?

可他们竟然不管她的伤口,还把她丢来这破烂的冷院?

“怎么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外公和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

云京歌声音尖利得有些破音。

她想生气地拍门,可门上那蜘蛛一动不动的,像是随时要扑向她。

她只能吓得身体紧绷,“红霜,你快开门,快放我出去!

这里面有蜘蛛!肯定还有很多恶心的虫子!我好害怕!”

外面的红霜到底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心疼自家小姐。

可她耳边忽然又响起大公子离开时说的话:

“若她醒来,第一时间记得关心她的两个哥哥,便把院子打扫干净。”

红霜觉得大小姐到底是个善良的人,犯了那么大的错,自然应当知道关心两个公子。

可从大小姐醒来后到现在,只知道闹着要出去。

她冷了脸,提醒:

“大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有什么话想问奴婢的?”

院内的云京歌一直盯着门上的蜘蛛,紧张地防备着。

她哪儿还能想到什么,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红霜,你快开门!我快不行了……外公他们若是见了我这样,也一定会心疼,会放我出去的!

你先放我出去,有什么话我会自己与外公好好谈……”

红霜眉心皱起:“所以大小姐现在心里,就只有这一件事吗?”

云京歌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底全是恐惧,害怕。

连站在这种地方,她都感觉是脏了她的脚底。

看着那蜘蛛,她头皮更是发麻。

此刻听红霜提起,她才想起一事,担忧地问:

“对了……我额间的伤……红霜你实话告诉我,为何还这么疼……是会留疤吗……

还有外公和大哥哥……我昏迷后还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何会将我丢在这儿?”

这不是她记忆里的外公和哥哥,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红霜已彻底冷脸,心底只剩下一片凄凉。

亏得公子们往常那么疼大小姐,可大小姐心里只有她自己!

她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大小姐。

红霜冷声道:“大小姐,辅国公府之人犯了错,自然是要受到惩罚。

难不成你认为重伤两个公子,撞破个额头,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公子还说了,小姐这次犯的错实在滔天,无可原谅。

是往日对你太好,才让你失了分寸,毫无感恩之心!

便在里边好好反省、体会体会寻常人的生活吧!”

说完,红霜头也不回地离开,不再理会她半句。

而云京歌愣在院中,完全回不过神。

红霜说什么?

重伤两个公子?

所以傅盛临和傅云燃没有死吗?

那么严重的伤,全身被利箭贯穿,怎么可能没死!怎么可能还活着!

若黄神医的医术真有那么厉害,外公他们又为何不给她医治额头?真要让她毁容吗!

脚步声已越来越远。

云京歌才反应过来,顾不得什么,终于抬起那高贵的手拍门:

“红霜!你回来!你开门,放我出去!”

反省……

她知道反省的!

可是没有人在,她反省给谁看?

况且小时候,是哥哥们从小宠着她,若她院子里有一只蚂蚁,他们都会怒斥丫鬟们一句。

是他们让她不染尘埃,如今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让她来体会这人间疾苦!

“红霜!我要见外公!我要见大哥哥!”

可不论她怎么喊,没有人理她。

她的喉咙好疼。

手掌心还拍得发红。

衣袖上全是灰。

云京歌看着自己的情况,双目布满红血丝。

她云京歌何曾这么狼狈过!

这怎么会是她云京歌!

不……不可以!

水,她要清洗身子。

她要换最干净的衣裳!

她转身跑回屋子,却发现简陋的屋中,只有几套粗布麻衣!

就连用的桶,也是普通的木桶,再不是玉桶!

啊!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我!

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我是辅国公的外孙女!

来人!放我出去!”

可不论她怎么崩溃地大喊,依旧没有任何人来理她。

一整天里,没有人来看她。

只有丫鬟从外面送来饭菜。

还是从墙洞那里送进来的!

不是往常的精致山珍海味。

而是简单的白米饭、一碟炒猪肝!

云京歌端到托盘时,惊愕地质问:

“这么简陋的饭菜,给我吃的吗?”

“你知不知道,猪肝只有那些下人和奴隶才吃!”

可送饭的人话都不敢说,转身就跑走。

云京歌没端稳托盘,“哗啦”一声,饭菜撒了她一身。

身上全是油污!

“啊!”

天!

这么多油污!这怎么能忍!

是要她的命吗!

云京歌想换衣裳,可拿起那粗布麻衣,就感觉粗糙至极,磨手部皮肤

还没有热水,还要她自己去烧么!

“啊!疯子!你们都疯了吗!”

她崩溃地将衣裳全往地上丢,还去砸屋子里的其他东西。

赵如蕙从另一边的院子、偷偷翻墙过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崩溃地发狂。

“京歌……我的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