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拂过他的薄唇、唇角。

指尖尽是那薄唇的温度、柔软。

虽然是冰冰凉凉的,但手感却让人浮想联翩到接吻时的触感……

云惊凰就贪恋地拂着那男人性感禁欲的唇瓣,感觉指尖都有电流传来。

这种感觉好舒服呀!

想一直摸下去!

但她不敢太过,帝懿就这么威严如山地坐在她跟前,即便不怒也有种威压。

她不舍地识趣地收了手,看着他那冷冰冰的脸,凝视他道:

“阿懿刚才不是说,无论我提什么,只要不是行房之事,都可以嘛?”

“那我还要阿懿每次见我时,都要微微带点笑~”

“就是这样~”

云惊凰两只手的食指伸过去,帮着他将那薄凉的唇微微往上提。

那威严淡漠的脸上,就像是终于绽放起一丝笑。

云惊凰看得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更甜:

“这才对嘛~

不然每次看见我时,都冷冰冰的,我会感觉好害怕。”

“我希望每次见面时,阿懿能就这么笑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一分毫就可以啦~

至少让我感觉到是一丝温暖,一丝来自夫君的善意,而不是面对冷冰冰的、威严骇人的石雕像~”

帝懿眉心微皱。

威严骇人?

他还从未在她跟前真正动过怒。

她胆子竟这般小?

云惊凰已收了手,就甜甜地凝视他:

“阿懿~你试试看~”

帝懿看着跟前的小女娃,那清澈的眼中里竟是期待,像是藏有满天繁星。

那般璀璨的星辰,让人不忍拒绝。

最终、帝懿那薄唇尝试着、微微一勾。

云惊凰近在咫尺,就看到一袭黑袍的他、一向冷漠如同神祇雕像般的帝懿,朝着她微微勾了勾唇!

他真的勾了勾唇角!

那一刻、宛若冰山融化,厚雪消融。

满堂的莲叶荷花似乎都静止下来,所有景色全数沦为他的陪衬。

他向来毫无波澜、冷如寒冰的面容,也因为那一抹淡得几乎不能再淡的笑,似乎多了一抹柔和。

云惊凰看得笑容溢出双眼。

啊啊啊!

阿懿终于对她笑了!

阿懿愿意对她表现出这么柔和的一幕!

“阿懿笑起来真的好好看!谢谢阿懿~我超喜欢!”

云惊凰还一把扑进帝懿怀里,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小脑袋在他胸膛间开心地磨蹭。

帝懿身形微僵。

只是如此细微之举,就令她如此激动?

可他不知,爱一个人时,哪怕是如尘埃一般渺小的回应,都足以令人欢呼雀跃。

云惊凰抱着帝懿蹭来蹭去,那船都被她弄得晃来晃去。

帝懿大手无声落在船边,尽量控制船身的晃动。

他也没阻止,任由她那么闹腾了好久。

直至最后日光明媚起来。

若再待下去,光线会灼伤女子的皮肤。

帝懿才与云惊凰一同回赢宫。

送她入温泉殿洗漱后,帝懿看着她背影的方向,眸色微微沉下。

云惊凰,笨拙,胆小,天真,稚嫩,亦笨手笨脚。

在这乱世之中存活,恐怕……

“苍伐。”

他的命令声落,苍伐从外面走进大殿。

帝懿问:“私下培养那些妇人如何了?”

“回王。”苍伐答:“所有事宜都在培训,定能照顾好王妃。”

帝懿吩咐:“倍增。”

苍伐:???

之前就安排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帝懿又命令:“让龙墨等人往后见她时恭敬些。”

她那般信任他,他却隐瞒她诸多事宜,是该方方面面多弥补弥补她。

在苍伐离开后,那轮椅还无声滚至梳妆台前。

帝懿目光落向镜中那张脸。

很凶很骇人?

好像……是有点?

而他不知……

他以为的“胆小笨拙”的女子,其书信已送至青苔殿。

殿内。

帝台隐看到信上尽显冷静的字时,眸色顿时一沉。

踏月所写之内容……竟然那般令人触目惊心!

帝长渊,当真会对他做到那般狠绝、那般歹毒之地?

这还是两人的第一次正面较量,交锋。

帝台隐其实是有些不太信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书信烧毁,新焕就忽然从外面快步跑进来,焦急地道: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宫中丫鬟打扫妃陵,忽然在明妃墓前的焚祭炉里,发现一些未烧完的冥纸人!”

“其中的纸人……竟然有……有……”

新焕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帝台隐眼皮狠狠一跳,站起身直问:

“有什么!”

“有……有纸糊的文皇……”新焕声音都在颤抖。

帝台隐站着的身型更是狠狠一晃。

纸人文皇……

将文皇做成纸人,烧给明妃祭祀……

新焕接着说:“有打扫的丫鬟还说、听见殿下亲自在墓前说,会杀掉所有害明妃惨死之人,不论他是何等地位,一个也不会放过!”

帝台隐和帝安宁这段时日只要有空,的确都会前去妃陵给明妃烧纸钱。

昨夜帝台隐也去了,因为害太子皇后死,他双手染满鲜血,在妃陵还待了很久很久。

妃陵许多人都亲眼瞧见,算是人证。

那些话即便他没说,想要否认,也是百口莫辩!

而烧皇帝、说复仇,这不就是代表要弑君!

当初也的确是文皇不信任明妃,将明妃打入诏狱,受尽一切刑罚,最后明妃几乎是不堪受刑“自杀”。

这罪过几乎完全可以算在帝高祁身上!

若是这种事换成寻常人还好,偏偏是帝台隐,以及多疑的帝高祁。

帝台隐曾经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在明妃之死后,却忽然回宫中,入朝堂。

这不是回来复仇,还能是什么?

宫中都有人在传:

“九皇子竟然愿意入朝堂了?”

“他说是要学会些本领,为母查明真相。”

“怕是想参与皇子夺嫡!或者为母复仇!”

……

帝高祁本就是多疑之人,怎么可能会不怀疑?

这也的确是帝台隐入朝堂的心思。

等同于把帝台隐归宫入朝堂的目的清清楚楚地拉了出来,摆到明面上!

这也是唯一能攻讦帝台隐的地方!

而且、

帝长渊早不设计,晚不设计,偏偏在今日出事!

昨夜太子一党谋反,还有擅弩之人袭宫,所有人都没睡好。

越没休息好,脾气越是暴躁。

尤其是帝高祁本就多疑之人,连续遭受两次惊讶,哪儿还遭得住?

此刻帝高祁定然是抱着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定会将他处置!

帝长渊在这个时候发事,是真的要将他彻底置于死地!

踏月信上所猜测,竟一字不假!

果然……

“皇上口谕到!”

外面忽然传来德公公高亢的声音。

帝台隐赶紧将那纸丢入香炉中,确定其干干净净燃烧,这才走出去。

饶是心底骇然,他表面依旧装作一脸诧异:

“德公公,你这时前来,可是父皇发生了何事?”

“九皇子,皇上说了,要么您饮下这杯来世酒,要么便流放宁古塔!”

德公公神色严肃,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伴随着他的话落,有太监端来一杯酒。

来世酒,便是了解此生,来世再见。

是剧毒之酒!

若是服下,必死无疑!

而若是流放宁古塔,那边是极度苦寒之地,常年温度极低,据说可将人的耳朵直接冻僵冻掉。

他这等体质之人前去,定然还未走到宁古塔,便冻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而且若是去了,是远在几千里之外,再无办法对帝长渊出手、为母亲报仇……

帝长渊这一设计,是要么让他死,要么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可……

眼下他若是不接,帝高祁更会怀疑他心有反抗,甚至认定他是想留在京中谋事造反!

无论如何选择,皆不可能让帝高祁打消怀疑。

这一局,他几乎被推至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