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铜锣喧天,热闹非凡。

皇家的聘礼至今未全数送入云府,还有一半在路上。

云震嵘在处理事宜,忽然管家孟庆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丞相,有一人从后门处来找你,还让下人递纸条,恰巧被我瞧见。

他说丞相若是不看不理他,他便会大闹现场!”

云震嵘皱了皱眉,接过纸条,借着袖子的掩护看了眼,就见上面写着:

“云震嵘,你当真以为你把人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吗?

我是当年你杀那人的远房侄子!

你怕是不知道,我那叔叔卖药给你后,就知道你要痛下下手。

他让人给我送了封信,还有相关证物!”

“傅司霆找人都找到乡下来了!”

“我这些日子东躲西藏,就是等着你主动来找我,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

“我警告你,立即给我五十万两银票!我保证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你还不见我,我就把信件当众拿出来,给所有人看!”

云震嵘看得眼皮直跳。

当年他还没立稳脚跟,没有特别信任之人,是亲自去黑市买药的。

去之前,他特地早早查清楚那些人的家人。

药一拿到手,便将那人所有的家人杀得干干净净。

而且他是处心积虑的设计,挑起黑市的内斗。

黑市之人为争夺地位,拿着刀乱砍,所有人被砍得七零八落。

那些人也被乱刀砍死,没有露出任何关于他自己的线索。

他没想到、那药师竟然还有远房侄子?还写了什么该死的信?

这两日云震嵘本还沉得住气,但现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震嵘低声对孟庆交代:“立即将人带去后院。”

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忙碌的众人无一人瞧见。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金甲卫策马来到丞相府门口,焦急禀告:

“太子殿下,辅国公,丞相大人,不好了!

运载鸾凤和鸣的马车过桥时,忽然重心不稳,跌入旁边的京运河中!”

东秦国讲风水,丞相府这种重要府邸自然是修建在靠水的地方,龙为水。

在离丞相府半里地不到的地方,的确有一座桥梁,桥下是京运河,水流滔滔。

众人一听,脸色顿变。

礼部尚书更是惊:“鸾凤和鸣?确定是鸾凤和鸣?”

“回礼部尚书,小人不敢虚报,的确是!”金甲卫答。

礼部尚书神色巨变:“这可遭了!”

“鸾凤和鸣是纯黄金打造,重达千斤!是今日的压轴聘礼!”

“历代太子成婚,都会赠出这金雕鸾凤和鸣。”

还不是皇后,因此是八尾凤,但已足够尊贵。

“象征的是此桩婚事美满、得天意。”

如今忽然出现如此大事故……

“太子殿下,辅国公,我先去看看!”

礼部尚书当即焦急地跑开。

钦天监的人还开始抬头看天,观异象。

但很快礼部尚书派人来报:

“事情十分棘手……”

“那金雕鸾凤和鸣,重达千斤,恰巧坠落在桥下湍急河流中。”

“夏季涨了水,河水滔滔汹涌,鸾凤和鸣倒是没被冲走。

但那里又是斜坡,已经下去三十多人,全被河水冲走!”

因人体太轻,在滔滔河水中完全站不稳。

想把重达千斤的物品抬起来,更是难如登天。

听着这汇报,现场宾客无一不是皱紧眉头。

云初鹭脸色更是微微发白。

被水冲走三十多人……那是死了三十多人吗……三十多条人命……

帝长渊也面露忧切,但他到底沉着。

在一众混乱中,他道:

“不若这样,我与众人一同去看看情势。

在场皆是有才有能之人,江山社稷之栋梁。

若想出破局之策者,可得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有人瞬间来了兴致。

云震嵘当即夸赞:“太子不愧是太子,才智卓越!

此举甚妙,我们这便一同去看看!”

他都发话了,所有文武百官自然更加拥护。

甚至很多人都决定去皇帝跟前禀告一番,帮着帝长渊更得圣意!

因为这些天有云震嵘的安排,没有任何人能接近帝长渊半步,想算计都难如登天。

短短时间,云震嵘已成帝长渊的左膀右臂。

有云震嵘在,这个太子想被废黜也绝无可能。

云震嵘又走到傅瑜君身边,扶住她关切道:

“瑜君,你身体弱,受风不太好,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放心,九侄拿了黄神医药物帮忙调理,我身体已无碍。”

况且鸾凤和鸣是吉祥之物,若出了事,打捞不上来,十分不吉利。

傅瑜君紧握住云初鹭的手道:

“走,娘陪你一同去看看,这么多人,定有破局之策。”

她带着云初鹭、就随众人一同往那桥梁走。

也是想带云初鹭增长些见识,锻炼她的临危不乱。

所有人快步跟去,只有半里路,走走就到了。

“哎……瑜君,那你先去,我回屋给你拿个斗篷!”

云震嵘劝不住傅瑜君,只能往府内走,还吩咐家丁护卫:

“你们也跟过去,务必保护好夫人与小姐!”

跟在傅瑜君身边的一众夫人取笑:

“瑜君当真是嫁了个好夫君,这多关心哟!”

“我家夫君有这么多体贴,我做梦都要笑醒。”

傅瑜君浅笑,云震嵘的确是对她体贴入微,面面俱到。

这些年有过遗憾,但也觉得日子还算好。

云初鹭也心生羡慕。

母亲如此幸福便好。

云惊凰说父亲是坏人,当真一点不像。

只要看着这个体贴的父亲,她便觉得云惊凰的一切全是荒唐胡话!

傅家人也跟着一同过去,想着解决这桩事宜。

陈之蔷和云潇潇、云归薏近日一直帮忙打下手。

有傅家人在,傅瑜君还一醒,她们更是成了陪衬。

云震嵘一日也没去陈之蔷院子半步,甚至两个女儿都直接忽视。

不过陈之蔷丝毫也不气,还带着两个女儿一同去看热闹。

反正这辈子争宠是不可能的,看看好戏也未尝不可。

她总觉得那鸾凤和鸣坠入河中,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潇潇,记得抓两把瓜子~抬个小板凳~”

几乎丞相府众人全去了,一下子空空****。

云震嵘确定没什么人,这才快步朝着后院走。

这个院子在整个丞相府最偏僻之地,比当初赵如蕙刚嫁入府中的南院还要潮湿。

而且十分简陋,曾经是府内养家禽之地。

但后来荒废,院子十分荒凉,杂草丛生,一口枯井掩映其中。

云震嵘来时,就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坐在歪脖子树上,翘着二郎腿口含着根草。

的确是个乡野之人,外乡来的面孔。

男人看到他,就嚣张贱兮兮地道:

“银票带来了吗?你们丞相府这么风光,应该也不缺那五十万两吧?”

“自然带了。”

云震嵘从衣袖间摸出一沓银票,朝着他一甩:

“拿着银票赶紧滚,终身不可再入帝京!”

男人看着漫天飞舞的银票,眼睛直发光。

“好的,好的~多谢丞相大人!”

他跑过去,蹲在地上就去捡银票。

就在这时、

云震嵘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阴狠!

暗中忽然出现几个黑衣暗卫,持着剑就朝着那男子刺去!

有的刺男子后背心脏处,有的砍向他的头颅。

云震嵘冷呵。

想从他身上拿钱?

死!

所有人都被引去京运河了,足够他解决一个乡野之人!

可千钧一发之际、

“叮叮叮!”

无数飞镖从院墙外射出,准准将暗卫们手中的剑击飞。

还有两抹身影,从院外飞了进来。

云震嵘抬眸看去,就见来的人、

竟然是一袭月银色锦袍的雍帝!

雍帝还拉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飞进来。

那人正是——云惊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