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刑讯台上。

容稷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周身多处已被抽出无数血痕,鲜血淋漓。

早前。

帝高祁让帝台隐出京后,自然派人前去抓容稷。

因容稷一直负责随行跟踪云惊凰,却让云惊凰易容混入朝廷,风生水起。

要么是失职之罪,要么便是同流合污!

一众金甲卫奉命前往赢宫抓人。

宫内的所有人都在说:“容世子,反了吧!咱们怕什么!干就完了!”

但容稷却道:“不可!”

云惊凰一直对容稷的交代都是:没有她的允许,无论何时,镇南军绝不可轻举妄动!

镇南军兴许会是能救云惊凰的最后一张王牌,绝不可废!

容稷安抚所有人,“记住,不论何等情况,你们只当不知情。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又冷静吩咐:“程魁金,你立即带人将龙寝宫通往军营的地下通道,连夜恢复如初,不可看出任何痕迹!”

“章之,你带人将所有武器,全数藏入事先挖掘之地窖。”

“秋刃,你立即带人去后山,砍荆棘干草,铺到所有田野。”

通往赢宫后庭之道,养了很多马匹,恶臭熏天,还有一段区域全是杂草丛生。

金甲卫们去搜寻,走过马厩,再走到杂草丛生那片区域,远远看去,那边全是镇南军铺设的干草,足以隐藏下田中的稻谷、农作物等。

一切吩咐有条不紊。

容稷又看向自家父亲容万霆:“父亲,你曾为一国之主,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容万霆看着自家儿子清贵的面容,眼中尽是泪,别过头去:

“滚吧,老子比你沉得住气!”

于是,容稷被金甲卫们抓走。

不论朝廷怎么审讯,容稷只道自己的确不知情,不知云惊凰是如何混出赢宫,如何成为惊鸿神督。

容万霆在御前,也恨铁不成钢:

“没想到皇上竟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稷儿,稷儿竟没办好!

该打!老子亲自去打!

他要是与云惊凰那等草包有所勾结,老子亲自废了他!”

他亲自来到诏狱,亲自拿着鞭子,一下接着一下抽容稷。

一条条鞭痕显现,打得比那些衙役还狠。

为了大计,为了保住这张底牌,哪怕容万霆心如刀割,也忍得面无神色。

回到赢宫后,他还带人前去打砸龙寝宫,将龙寝宫砸得一片乱七八遭。

最后骇然发现,龙寝宫里竟然有一条密道!

而那密道可从龙寝宫直通向赢宫外!

容万霆将此举上奏朝廷:

“皇上,镇南军真的全然不知啊!云惊凰那女人竟然是从龙寝宫地道出去的!”

郑嬷嬷也入宫禀告:“老奴在赢宫那么久,的确没看到云惊凰去见过镇南军。”

没有确凿的证据,在文武百官之前,帝高祁自然不敢处置镇南军。

但他还是道:“容世子整日负责跟踪云惊凰,不可能全然不知情,他兴许瞒着镇南军,与云惊凰私谋。

嵇爱卿,继续审讯!务必从他口中查明此事!”

于是,容稷被关在诏狱之中,天天承受着酷刑。

帝高祁这也是想逼镇南王造反!想看容万霆到底能忍多久!

一旦镇南军造反,朝廷又可将这最后一支南黎国的军队歼灭,从此再无心腹大患!

从云惊凰被带走到今日,已足足六日。

容稷全身是鞭痕、烙印,手臂还被凌迟割下了好几片肉。

但他依旧忍着,没有说出任何线索。

只要他一日不认,朝廷便一日无法对镇南军下手!

镇南军存在,云惊凰若回来,便有最后一张底牌!

可……

此刻。

章之混入诏狱,看着全身是血的自家世子,眼眶通红。

“世子,还不行动吗?傅家所有人要被斩首了……

傅家人说……王妃已死于徐州……”

容稷眸色巨变。

即便这些日被百般酷刑折磨,他神色也未如此震颤。

云惊凰……云惊凰已死?

傅家人……要被斩首?

所有的情绪、脉络、局势,全在他脑海中交织,衬得那惨白冷静的面容格外复杂。

本来没有云惊凰的命令,无论如何镇南军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她出事了……

容稷眸色翻涌,忽然,上方一个小窗处,看到一簇红光升起。

是他曾经给云惊凰的信号弹!

是她……她回来了!

她未死!

她发出的暗号,是——行动!

容稷手腕倏地一挣,“嚓”的一声,本来捆住他的铁拷瞬间断裂。

“章之,随我出去!”

信号拉响。

一行黑衣人从赢宫出来,汇合前往那通往刑场之路。

押运囚车到达刑场,必定会经过一条长巷。

长而狭窄,两边是古楼古窗的墙壁。

傅家人被押送路过之时,个个心如死灰,周身承受着巨大的悲凉。

可就在这时!

“砰!砰!砰!”

长巷之中有枪支射出,准确射中押送之人的腿部。

不是子弹。

扎到他们腿上的是针,麻醉针!

“砰砰砰!”

铁链才是被子弹射中,被击烂散开。

嵇铁岩在前面带路,大声命令:

“有人劫囚!快!有人劫囚!”

可一群黑衣人冲出巷口,直朝着嵇铁岩攻击而去。

金甲卫们不得不前去保护嵇铁岩,所有兵力全往前方冲。

暗处还有人不断在射出麻醉枪,一个又一个将士倒下。

傅家人看到眼前这一幕,神色顿时凝重。

是谁……

谁来救他们……

有一抹笔直的黑衣身影快速上前,打开囚车牢门,“跟我走!”

是女子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但傅崇坚没有心思看她,只说:

“你们快走,傅家不需要你们救!不要再流无辜的血了!”

反正凰儿已死,他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他们只想傅家之事尽快尘埃落定,帝高祁才会有精力去对付西洲帝国,保卫东秦疆土。

可女子取下脸上的黑色面巾,再次提醒:

“是我!”

傅家所有人从囚车中看出来,看到云惊凰那张脸时,个个瞳孔顿时颤抖,身体也僵硬在那里。

是云惊凰……

是凰儿!

凰儿虽然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是还活生生地站在他们跟前!

傅云燃最为震惊,他眼睁睁看着云惊凰掉入那河中,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追过去,朝着水里不断射出利箭。

那河水都被染得一片绯红。

凰儿她……她怎么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