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官立即道:

“不可!这万万不可!”

“让东秦之人入我北齐,与饮鸩止渴有何区别?”

“赶走西洲豺狼,又引来东秦恶人吗?”

“那你等又有何良策?”褚江陵反问。

众人顿时被一问一个不吱声,个个犯难。

褚江陵转而对北齐君王道:“君主,虽请东秦入国,的确有风险。

但与其让北齐毁于西洲之手,不如借东秦之手复仇。

东秦与西洲有交战经验,定能力抗西洲,让北齐已死之将士亡灵瞑目。

且若是东秦败,北齐坐山观虎斗,亦是两全其美。

两害相权取其轻!”

北齐君王眸色变了又变,当即道:

“好!就按你所言的办!

但我北齐若是亡国,你们褚家也得陪葬!”

他大手一挥,一众将士围上来,将褚江陵和云惊凰包围、控制。

云惊凰还是默默喝了口汤。

是她与褚江陵对好的那些说辞。

她知道帝懿的军队早有部署。

如今邀帝懿之军救北齐。

离东秦一统天下,近了一大步!

而她亦了解帝懿的人品,帝懿不会在这种危难之时,对北齐攻城掠地。

无形之中,她等同于是将她自己的命运、自己褚家的命运都系托在帝懿的人品之上。

一众将士押解着云惊凰和褚江陵往后宫荒僻的宫殿处。

宫中所到之处,可谓草木皆兵。

动乱已经传开,人人畏惧、害怕。

北齐国内西洲兵马横行,他们又得力抗西洲,又得惶恐被东秦攻城掠地。

不论是将士、还是一个丫鬟,所有北齐人的命运,都在这一两日之间……

云惊凰被押解着,沿途看到了人心惶惶的皇宫,看到将士们紧张部署,看到有丫鬟暗中准备偷偷逃跑。

她还看到一群美貌的女子,在后宫那院墙处,担忧地往外朝翘首以盼。

那些全是后宫女子。

得知战事动乱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院墙处张望着。

有的等待心上人皇帝的消息,有的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那眼中无一不是焦急、彷徨,担忧。

云惊凰又想起从海边小镇离开时,那一个个妇女也随时在眺望着远方。

如今这战火纷飞的时代,家书抵万金,多少妇人等不回自己想等的人……

她忽然在那一刹那之间,明白了什么……

边城。

原本镇守的五十万北齐军队,纷纷让道,跪地恭迎东秦兵马。

帝懿原本的部署本就是即便北齐封城,也安排埋伏在北齐的人行动,来个引狼入室,关门清寇。

如今正好北齐相邀,上岸那么多西洲精锐将士,也是时候了。

苍伐跑进宫殿,终究担忧地道:

“帝,帝妃被困在北齐皇宫!”

如今西洲在北齐大开杀戒,万一帝妃遇到危险……

“唰”的一声,几个哥哥齐刷刷站起身,个个杀气腾腾。

一众兵马直奔北齐而去!

帝懿也亲自上了战场,他带领的军队,直逼北齐皇宫。

当天。

东秦军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虽西洲有白磷弹,但战冰衣的研制,彻底克制。

还有一批璇玑门的人,纷纷协助射击出雁刺破甲锥。

此番配合,只用一天时间,便将上岸的西洲三万兵马,全数屠杀殆尽!

原本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的北齐,被东秦军队拯救于水火。

而且东秦将士只杀了人后就离开,并没有攻占城池。

个个吓得胆颤心惊的北齐将士、百姓们,更是把帝懿当做神一般的敬仰,感激。

军队所到之处,他们纷纷跪地磕头、感恩。

是夜。

天已黑尽。

帝懿依旧策马往北齐宫殿赶。

龙墨跟在其后,兴奋地道:

“帝,此次有璇玑门的帮助,行动更为顺遂大捷。

这璇玑圣女当真是个不世之才,与帝配合得天衣无缝!”

“若是帝能与她联手,定能加速一统之大业!”

不像云惊凰那个女人……

龙墨进来后顺便打听了下,云惊凰真跟着褚江陵去了褚家,就知道贪图荣华富贵,攀权附贵,见异思迁。

龙墨忍不住说:“帝,今夜休息吧,不必为了那种女人赶路。她实在配不上帝!”

帝懿看他一眼。

一旁的苍伐也哼了哼,不说话。

来后他自然也打听了些关于云惊凰的事。

褚江陵那个小白脸,一向胆小懦弱,不惜削肉还母,还提出求助东秦之大策。

这一切,说没有帝妃的安排他都不信。

不出所料……

呵呵,坐看龙墨打脸那一日!

帝懿的五万兵马直奔北齐皇宫。

已是夜深人静。

但北齐依旧灯火通明,北齐王与文武百官皆在等候。

见到夜色下浩浩****的兵马,尤其是高坐马上、一袭墨袍翻飞的帝懿,众人下意识生出敬畏匍匐之感。

北齐君王致谢:“此次多谢东秦战帝,若不是东秦战帝……”

“她何在?”

帝懿没有听任何奉承,只问,她何在。

北齐君王皱了皱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

“那位云姑娘?”

“她与褚公子在宫殿内已歇息下了。”

之前他将两人关在了一起,就为了以防有何不测,拉着他们给北齐陪葬!

苍伐第一个明白过来,冷声质问:“是你将他们关在一起的?”

“这……”北齐君王擦了擦额头的汗。

“外界皆传闻,战帝与云姑娘和离,云姑娘又是以褚公子恋人身份前来北齐,关一起也很正常吧……”

“你!”苍伐真是想揍人。

帝懿还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带孤去见她。”

一宫殿内。

外面重兵把守。

殿内,云惊凰与褚江陵席地而坐在桌前。

这么深的夜,两人还在筹谋。

褚江陵:“北齐之困已解,对东秦投诚指日可待。

只是南燕那边的安排,甚难。”

南燕与北齐不同。

北齐不喜战争,所以和东秦没有仇恨。

但南燕好战,上百年来几乎经常与东秦爆发边境战争。

谁都想称霸天下,唯吾独尊。

可以说南燕与东秦是世仇,即便真被西洲之人屠杀殆尽,南燕也不会向东秦求救。

陆盛雍虽已是南燕皇帝,但这些年也只是以“养精蓄锐”为名,压着南燕好战的性子,安分了十数年。

如今……

云惊凰却勾唇一笑:“南燕我自有安排,劳烦江陵公子去帮忙办件事。”

隔墙有耳,云惊凰凑过去,在褚江陵耳边低声交代了件事。

就在这时——

“吱嘎”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

帝懿来时,就看到昏暗的烛光下,两人对坐在桌前。

云惊凰起身过去,贴近褚江陵。

那方位,就像是在吻他。

帝懿一向平静的神色,在那一刻明显沉了沉。

虽不甚在意,但真看到,不知为何,心脏竟控制不住腾起股从未有过之情绪……

苍伐更是急得跳脚。

但片刻后,他拉着帝懿大步走过去,靠近几分,大声道:

“帝别误会!帝妃只是在与褚公子谈事情!”

“你仔细看,他们并不是亲!”

云惊凰也没想到,帝懿会这么快赶来。

看到帝懿时,她的情绪也变得复杂。

褚江陵起身,礼貌行了个礼:

“云姑娘的确在与在下谈事情,并未非分之举。

江陵还有事去办。”

他行了个礼,很识趣地离开,将宫殿留给他们。

苍伐也硬生生将龙墨等人拽走,还给两人关上宫殿的大门。

空旷的殿内,只剩下二人。

帝懿高大的身型伫立,周身笼罩着一抹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气场。

云惊凰就坐在桌前,疑惑问他:

“战帝怎么来了?”

帝懿敛眸,调息间,气息尽量变得沉和。

“来看看你。”

见她无碍,毫发未损,心安了。

他又问:“何时与他成亲?”

云惊凰眼皮微跳,“然后呢?”

帝懿:“若有意,应当尽早,女子名誉不可儿戏,否亦受轻视。”

未婚,与褚江陵接触颇多,的确会被他人认为是不自重。

帝懿像是一个长者长辈,在教导她。

云惊凰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真成婚了,又然后呢?战帝问这,有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