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城。

由于正逢新年,二皇子丧事从简。

宫中只需穿素衣三日,民间一日,不得载歌载舞。

到底是死了个亲儿子,今上心情不佳,以至于整个朝廷笼罩着股浓重的压抑感。

而赢宫之中。

云惊凰却在厨房里和雁儿一同热气腾腾地准备火锅。

切鸡肉片、五花肉片、薄鱼片、腊肉片,备蔬菜……

这两天猪苗鸡苗顺利的适应环境,帝阳焰还死了,值得悄悄庆祝一番!

她把一堆菜品端到延趣宫布置好,摆上一个小铜鼎炉子。

又从镇南军中找来两瓶桂花酒,用小炉温着。

天气还有些凉,煮酒腾腾,酒香四溢。

云惊凰正准备去接帝懿来用膳时,一个镇南军忽然跑进来说:

“王妃,肖妃来了,在议事殿等你!”

他装作严肃的模样,可眼中明显是担忧。

肖妃,是二皇子的母妃。

这丧事刚刚办完,肖妃就找上门来,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云惊凰心头“咯噔”了声。

而帝阳焰死的事,少数镇南军高层也知真相,还帮忙打掩护,才能那般顺利。

将士低声提醒:“世子让属下转告,王妃一定保持冷静,步步为营,实在不行……”

云惊凰明白他的意思,对雁儿吩咐:

“让王先用膳,不必等我。”

她迈步朝着议事殿走去,一路做着各种心理筹备。

大殿外,侯着四个丫鬟,个个气势凛凛。

而在大殿内高位,坐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她着素灰色的锦衣华服,眸光凌厉、高傲。

脸颊骨较高,一看便不是善类。

云惊凰刚迈步进来,丫鬟们便将门从外关上,纷纷退开几米远。

肖妃居高临下地看下来:

“云惊凰,你还不跪下!”

嗓音里明显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恨意。

云惊凰眉心一跳,却抬头看向她,装得一脸刁蛮任性:

“为什么我要跪下呀?

论辈分,你得叫帝懿一声十九皇叔,不就该叫我一声皇婶吗?该跪也是你跪。”

“一介庶女,别在本宫面前装!本宫知道,焰儿是死于你之手!”

肖妃森森的目光盯着她,如同一个恶鬼。

云惊凰心跳得更快,还是眨了眨眼睛:

“侄媳妇,我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

肖妃手中的锦帕紧了又紧。

那日晚上,她本派人监督自己儿子,不想让他惹事。

哪成想帝阳焰胆大妄为,在马车里就睡那丫鬟,一直到辰时(早上七点)才结束!

而她儿子因为爱玩,身体也差,一天最多就玩那么一次,还需要吃些密药。

既然已满足了,又怎么可能在上午时,继续跑去酒楼继续玩?

当日她便觉得不对劲,夜里暗中前往乱葬岗,想调查调查,却恰巧看到云惊凰救活那护卫,并送走。

肖妃手攥得紧紧的:“区区卑贱的庶女,谁许你谋害我的皇儿!

我皇儿可是千金之躯,岂是你能碰的!”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云惊凰:

“谋害皇子、私出宫殿、救走朝廷罪犯,不愧是哪一条,你都该满门抄斩!”

云惊凰心“砰砰砰”的跳动,思绪在刹那间慌乱。

这么多事,肖妃竟然全知情!

若是传出去,的确必死无疑!

在长陵城这种地方,便是如此,自以为严密的计划,总有可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云惊凰直视着肖妃那双渗人的眼睛,努力镇定下来:

“那侄媳妇尽可去找皇上,揭穿这件事吧。

就说你儿子玩忽职守,压根没统计马车,在祭祀这样的大典中,还**糜放浪。

你说若查出来灵位少了一块,或者有所损坏,这该如何处置呢?”

“你放肆!”肖妃脸色狰狞。

是被踩中尾巴,恼羞成怒。

她的确不敢说出真相。

如今帝阳焰死了,一切已尘埃落定。

要是继续追查,帝阳焰当晚就睡丫鬟,马车数量也未统计,玩忽职守……

若镇南军真出什么问题,她也得被牵连!

“对了,你知道帝阳焰是为何死的嘛?”

云惊凰又说:“他来到后宫,无意看到我,就对我动手动脚。

说什么帝懿只是个废人,让我跟着他。

他如今是皇子,未来还会做皇帝,保管让我吃香的喝辣的。

明明他看起来都硬不起来,还那么手痒,硬是要**。”

“侄媳妇,这真的不怪我,我就一个草包,鲁莽惯了,顺手捞个罐子,没想到二孙子头皮那么脆,竟然就那么死了!”

肖妃眼皮更是不断地跳。

云惊凰这番话,明显是在说帝阳焰猥亵自己的皇伯奶奶!觊觎皇位!

真闹到御前,那位多疑,肖家恐怕也要被满门抄斩!

“够了!”

肖妃实在是听不下去,厉声呵斥:

“云惊凰,就算真是我儿对你动手动脚,那也是你的荣幸!

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你母亲还是青楼妓女,装什么清高?又凭什么对焰儿下手?”

“你竟然还敢打死他,区区贱民,简直大逆不道!”

“杜嬷嬷!”

伴随着她的话落,角落处忽然出现一个凶巴巴的老嬷嬷,拿着个白色瓷瓶朝着云惊凰走过来。

云惊凰只看一眼,便知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肖妃还盯着她:“这是本宫恩赐,赏你个痛快!”

毕竟和她这种贱民多待一刻,她都嫌脏。

若不是为了焰儿,她绝不会来这一趟!

老嬷嬷也提醒:“云二小姐,知趣点,肖妃娘娘都未计较你偷出赢宫之事,那可是让你整个丞相府满门抄斩!

还不领了谢恩?”

老嬷嬷立在她跟前,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满是逼迫。

这样的局势……

云惊凰皱了皱眉,后背已渗出细细的密汗。

但片刻后,她嘴边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抱歉啦,我母亲说了,谁若想要我的命,就直接与她吵、与她闹,千万不能做乖乖千金呢!”

话落,她转身就朝着外面跑出去,“哗”的一声打开门。

还冲着远处喊:“快来人呀!救命呀!”

“肖妃儿子死亡,她疯啦!”

“她说儿子三更时分就睡丫鬟,短小快,没有体力去酒楼。”

“她还怀疑是我谋害二皇子,硬要赐我鹤顶红!”

那嗓音掐着喊的,传播得不远。

但肖妃的怒气却直冲脑门,嘴角都在抽搐。

云惊凰!云惊凰她怎么敢!

这种不利己的事,都是关起来门来谈,真调查起来,云惊凰也得死!

可她竟然还敢喊,就不怕引火烧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