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了宫宴这日。
原先的前三甲,竟只来了江瑶的青云阁和陆瑾安的香雪阁。
沈流筝作为家眷,被陆瑾安带着一起进了宫。
“阿筝,你瞧,这就是皇宫!”陆瑾安满脸的憧憬,连握着沈流筝的手心都跟着冒汗。
前世,沈流筝也曾来过一次皇宫。
那是九皇子登基,她也是被陆瑾安带着来的,也是在那场宫宴之上,九皇子的胞妹昭阳公主看上了陆瑾安,求了赐婚的旨意。
枉送了她的性命。
如今再来,她仍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我谋划半生,就是为了能够在让侯府站在这样的位置!阿筝,我今日终于做到了!”
沈流筝刚要开口,便被一旁人抢了话头。
“若想登顶,也要前路坦途,无障无碍才好。”
二人转身,只见男子身着玄色金龙点缀,头上更是以藤蔓花纹金冠束发,贵气逼人。
沈流筝心中一惊,但不敢做出认出的模样。
此人不正是前世被九皇子亲手砍下头颅,悬于皇城暴尸三日的太子?
沈流筝没有见过他活着的样子,准确地说,她只见过那颗头,不由地撇过头去。
“参见太子!”
陆瑾安的声音中难掩的兴奋。
太子裴珏上下打量,薄唇微勾:“你便是那个武安侯?”
陆瑾安见对方认得自己,正要高兴,裴珏却突然同身旁的那些贵公子打起了趣儿。
“都来瞅瞅!这位就是武安侯府家的那位!”
众人一听,忙凑上来围着陆瑾安就是一阵嘴碎。
“你家祖父,我儿时也是见过的。是个人物。”裴珏眼睛耷拉着,看陆瑾安的眼神十分的嫌弃:“你父亲,还有你的……嫡亲大哥!”
他将嫡字说得很重,直直地打在陆瑾安已经苍白的脸上。
“都是为我南璃战死的英雄。如若不是后来无人能用,也轮不上你承袭,如今你可倒好,踩着父兄的战功,在这儿弄些上不来台面的商贾之术,父皇也是糊涂,竟什么人都放进宫。”
陆瑾安的脸色苍白,却还是要努力陪着笑脸,直到众人走后,他胸口起伏,嘴角抽搐。
“阿筝,人生来便是三六九等,你瞧他,不过是比我们会生罢了。”
沈流筝翻了个白眼,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
谁跟你是我们?
陆瑾安急着去打点,将沈流筝自己留在茶室,也好,方便她叮嘱江瑶。
只是这皇宫,她只来过一次,走了几步,便连来时的路都找不着了。
“阿糖?”
一回头,阿糖也不见了。
她越走越有些心惊,连着灯也少了几盏,她不敢向前,只是慢慢退着步,却撞见一块软软的……
她一回头,一张人脸赫然怼了上来。
“哟~美人儿,去哪啊?”
一个油头大耳,嘴里发臭的男人搓着手步步紧逼,沈流筝心提到了嗓子眼,余光打量着他,光线虽暗,但也能看到是华服加身。
皇宫哪有普通人家,只是她摸不准这是谁家公子,只能陪着笑。
“公,公子,我乃是武安侯家眷。公子自重!”
对方一听,笑得更甚:“什么狗屁侯爷,也敢在我面前报名讳?乖,听话,我轻点,陪我玩完了,我便着人抬你回去!”
沈流筝心跳如鼓,此次没有带着段云飞,只她孤身一人,莫不是要栽了?可这里四下无人……
她心想着,步子往后退着,手却轻轻拔下头上的发簪,紧紧拽在手中。
只见那人马上就要靠过来,她手中的簪子已经压出了血痕,她眼睛一发狠!
“夫人慎重!”
头顶处突然传来一阵男声,吓得二人心一惊。
沈流筝寻声望去,只见男子身着一身绯红锦袍,内紧外松看着十分散漫,面如白玉,唇间微湿,想必是手上拿着的酒壶刚过了嘴。
他眼神迷离,唇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宛若仙人。
“他可是皇子哟~”他挑眉一指:“杀了他,可是要诛九族的!”
沈流筝此时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是盯着他那张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就算死,也忘不了这张脸!
而对面的猥琐男子竟打了个酒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坏老子的好事儿!”
男子突然一笑,眼眸晦暗深邃,他仰头望月:“六哥,你的话总是这么不中听,所以我不喜欢你,太子哥哥也不喜欢你。”
原来是六皇子。
他冷笑一声:“太子?呵,我母亲可是夷族公主,我还怕了他不成?”
男子依旧盯着明月,语气轻柔:“可惜了这样纯洁的月色。六哥,来世,莫要生在皇家了。”
“无名。”
他薄唇微张,唤出一个名字。
沈流筝还未看清,一个人影便从他身后钻出,乘着月色一把掐住六皇子的脖颈怼在石山之上。
“裴,裴…”
“啧……”他斜睨过来,无名身子一抖,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不出片刻,六皇子便瞪着眼睛断了气,而脖颈之处竟毫无掌印。
“扔进池子里,就当是淹死了。”
无名点头,退了下去。
空**的黑暗中,只剩下沈流筝和他两个人。
她小心地踱着步,抱着侥幸的心思以为他会忘了自己的存在,却在一转头间,不知何时他已到了自己的身后,与自己只有咫尺。
沈流筝惊得低呼一声,整个人往后倾去,好在被他揽腰扶住。
“夫人的心,跳的好快啊,是在害怕?”
沈流筝一把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谁不害怕?一个后宅妇人,竟在皇宫遇到残害皇子之事,她这命今天怕是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多,多谢九皇子搭救。”
对方眉毛一挑:“哦?夫人认得我?”
沈流筝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
“素,素闻九皇子裴玄喜爱红色,所以,臣妇猜的。”
裴玄依然笑着,只是刚才轻描淡写便杀了自己的兄弟,让沈流筝觉得此刻空气中都弥漫着血的味道。
“夫人倒是很会猜。倒不如现在猜猜,我会如何处置夫人?”
裴玄弯下腰,用指尖拨弄着她的碎发。
“毕竟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正如外界传言那般……”
“不讲什么伦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