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安从香雪阁里拿了最时兴的胭脂。
自小跟着他的行之,忍不住编排:“侯爷这又是给哪位姑娘的?”
一贯阴霾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阿筝最喜桃粉。”
“侯爷还知道自己有位夫人呢?”
行之胆子大了些,也确实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陆瑾安做得不像样子。
“放肆!”陆瑾安的脸又垮了:“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行之委屈得不行,索性掉了泪:“侯爷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自小夫人就待我如亲弟弟般,她是顶好的人!她嫁进侯府,带的可以亿万家财!”
他越说越得劲:“可您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先是个赵丽娘,又来个柳云昭!现在……”一想到姜乐他就来气,先前两个还硬说得过去,一个是亲戚,一个是有身份。
但这个姜乐???
行之左看右看,除了看出来她是个女的,毫无般配的一点。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能一直靠着阿筝的……”
“是是是!您是大丈夫!不能靠着娘子度日!”行之擦着泪,满嘴嘲讽:“但您现在,不还靠着女人吃饭?”
“怎么,您的面子,只在主母那儿丢不起是吗?”
陆瑾安被气得语塞,满脸通红,他高高扬手想要打过去!却迟迟未落下。
连行之这样的毛头小子都看得明白,他的阿筝心里该有多难过。
“罢了。你说的也没错,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等我处理了姜乐……”
“侯爷!不好啦!老太太派人来寻你,说有位姜姓娘子找到侯府啦!”
陆瑾安的脸,僵了。
手里的颜值,也被捏碎了。
他刚走不久,裴玄便从帐帘后探出脑袋。
“这武安侯府家,当真热闹。”
无名在身侧打量着脂粉铺子,十分嫌弃:“殿下来这儿做什么?”
裴玄随手捞起那份桃粉胭脂,细细打量:“去江宅,总要带点礼物才行。”
无名把刀紧紧拽在手里,往前一伸:“这就是重礼!若是她不允,我便砍了她!”
裴玄尬笑一声,用指尖压下他的刀:“无名,都已经回南璃半年了,别总这么暴力。”
无名愣呵的点头,心里却不畅快,明明一刀能解决的事儿,非要七拐八拐的,着实费劲。
“这盒桃粉胭脂,我要了。”
这边,陆瑾安冲进来时,姜乐正卧在正堂之座上,悠哉的喝着燕窝。
“瑾安哥哥!”
她“噌”的一下子“飞”进了陆瑾安怀里,陆瑾安“唰”的一声闪到了沈流筝身边。
“阿筝,我只是一时糊涂……”
姜乐不肯作罢,再次横在他们之间,扯着他的袖子晃着:“瑾安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朝沈流筝得意一笑:“我和儿子都想你了!”
陆瑾安嫌恶地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十分厌烦地说了句:“还没显怀,连个球都不是,莫要胡言…”
姜乐愣在那,许是没想明白,为什么暗地里对自己柔情百倍的陆瑾安,到了沈流筝跟前就一个劲地表忠贞。
“这样的喜事,怎么不早些同我说?”沈流筝放下茶盏,越过他走向姜乐:“还要等姜姨娘挺着个肚子自己上门!”
姜乐一把甩开她的手:“什么姨娘?!我不是来做母亲的!”
“你是什么身份!你也配?”
陆瑾安怒斥一声,心疼地捧起沈流筝的手。
“安儿!”
邹氏看不下去,恶狠狠地瞪着沈流筝:“她不能生养,姜姑娘如今怀着我的大孙儿,那便是侯府的恩人!不配的人是沈氏!”
“娘!”
陆瑾安嚎了一声,转头又抓起沈流筝,这一次他总觉得是同沈流筝之间最后的机会了。
他恳求道:“阿筝,你知道的,我只想我们的孩子,你跟我的。”
沈流筝心中生出一股恶心,却还要强颜欢笑:“是我无能。”
姜乐坐不住,冲过来一把拉开他们。
“陆瑾安,你不想要方子了吗?”
“不要了!”陆瑾安突然发癫,吓得姜乐浑身一抖:“你给我滚出去!我从今天开始,什么也不要,我只要阿筝!”
这下,换沈流筝慌了。
什么鬼,现在搞什么深情啊?你不要的方子我还想要呢?!
姜乐这下懵了,手里的王牌竟也没了。
【那这姜乐,岂不是必死无疑?】
【未婚先孕,还没有夫家可收,出去就是个死!】
姜乐瘫软在地。
【真是个可怜人】
【我倒是可以帮她,可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算了】
姜乐的眼神又亮了。
沈流筝知道,鱼,上钩了。
当天晚上,陆瑾安还在洗澡,姜乐就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放过瑾安哥哥,别横在我们一家三口中间碍事!”
姜乐即便求人,也是这样毫无教养的模样。
沈流筝穿着轻纱睡衣,捏着烛火,淡然自若道:“你求人,便是这个态度?”
“我求你?”姜乐冷笑一声:“我怀着侯府嫡子,我还用得着求你?”
“真的?”
沈流筝玉指一翘,姜乐心虚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刘妈妈?”
刘婆子上前,背挺得直直的:“姜娘子万福,老婆子我之前在老家庄子伺候过几个孕主,手上颇有些功夫,这人怀没怀,一摸便知!”
姜乐一见,吓得就往外跑,可门却被阿糖从身后关得严严实实。
沈流筝见着差不多了,笑着一挥手,刘妈妈便退到身侧。
“姜姑娘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姜乐还要再逞强,却又听着沈流筝的心声。
【假孕乃是重罪,先前怕是赶出去自生自灭便罢了】
【如今就算夫君放了她,锦绣堂的婆母也要动手的】
【这丫头,必死无疑了!】
姜乐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到这么个下场,本以为进了府,孩子早晚会有的,可如今陆瑾安对自己竟是厌恶至极!
“你能救我!”
沈流筝歪头看她,一脸精明。
“是,我能救你。左右不过是和主君同同房,我再找人给你寻几个方子,立马就能怀上。”
“你要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孩子!去母留子?”
沈流筝笑出了声,前世她便是养了妾室的孩子,陆城。如今那孩子掐着自己脖子让自己去死的模样,她想起来还是浑身发寒。
“我要那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她玉指一勾:
“我要香雪阁的方子。”
姜乐一惊,跟着退了几步,思忖开来,这是自己的底牌,若是给了她……
“这有一碗安神汤,你若是同意了,我便让夫君喝下去,今晚他就是你的了。”
“不仅今晚,明晚,后晚,我都会让他好生‘侍奉’。”
沈流筝嘴角挂着笑,姜乐却支支吾吾问道:
“我若给了你,你过河拆桥怎么办?”
沈流筝不言语,刘妈妈接了话茬:“如今姑娘还有同我家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不如现在老婆子便揪了你去老夫人面前,当着祖宗祠堂的面打死!”
“不!”
姜乐心一惊,她知道,沈流筝真干得出来,毕竟先前在外头,她就听过赵丽娘的事儿,柳云昭听了她的话,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
攻略什么的先放放,活着才是要紧。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坚定地掏出方子。
“一言为定!”
沈流筝的笑意弥漫开来,从身后掏出另外一个药。
“你切记,关灯行事,不可多言,莫要让侯爷认出你的身份,只当让他以为是我就好。”
“我会日日给他灌下这些汤药,你假孕便不会被戳穿。”
姜乐皱着眉,看着那些草药:“有必要吗?”
沈流筝穿着外衣:“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她看了眼刘妈妈,对面立马上去将姜乐打扮成沈流筝的模样。
“切记,不要漏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