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在柳昭云发着疯问“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中结束。
沈流筝被吵得头疼,送完宾客便回了房。
一开门,黑暗中微弱的气息和氤氲着的酒气,吓得她立马清醒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叫人,便被人捂上了嘴巴。
“是我,阿筝!”
她心中一震,虽未看得清脸,对方的声音却是死了都忘不了的。
“夫君,不该在柳姨娘那儿吗?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她下意识的绷着身子,手推着陆瑾安。
对方似是感觉到她的抗拒,反而顺势抱了上来。
“阿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沈流筝听着这话,又气又觉得好笑。
是为了今夜之事生气,还是为了杀她而生气?
他的声音委屈又呜咽,陆瑾安本就小她两岁,初次相见,他们都还是个孩童的模样。因陆瑾安的父亲,老侯爷曾救过她的父亲,所以两家定下了娃娃亲。
沈流筝十四岁那年,陆瑾安穿着一身破旧衣衫,由他母亲邹氏领着上了沈宅。
那时人人都说,他们是来借着恩情打秋风。
只有沈流筝瞧着陆瑾安直直地站在那里,满身不堪折辱的风骨。
沈流筝求着父亲,让陆瑾安陪着自己去了学堂。世家大族并不向外界传言那般欺凌,但也算不上和善。
他被瞧不上,沈流筝便将马车镶了金子送给他。
他书袋破了,她便用上好的金箔给他糊。
那几年,若不是吞金会死,陆瑾安怕是要连吃的饭菜都要被她换成金子了!
一来二去,二人竟也生出了几分青梅竹马之意。
邹氏不知足,竟拿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叫喧,要沈家出个女儿给她做儿媳,兑了当年的诺。
沈家理亏,便将沈流筝推了出来。邹氏一见是个庶女,便还要再闹,可谁知一向沉闷花哨的陆瑾安却硬气了一回。
“我要娶阿筝为妻!”
不是我愿,是我要。
邹氏气的要死,拽着陆瑾安就要打:“你是昏了头了!闭嘴,等着阿娘给你求个嫡女回来!”而后又趴在陆瑾安耳边嘀咕:“娶了嫡女,大不了入赘,这偌大的家产,不还是你的?”
陆瑾安却推开邹氏,第一次跪了下去。
“阿筝,我陆瑾安今日在此发誓,此生定会倾尽所有,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此生,心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人!阿筝,你可愿嫁我?”
沈流筝当时是真的做好同他一辈子安稳度日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太后突然想起了自己这房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赐了府邸,又让陆瑾安承了爵。
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
邹氏开始嚣杂跋扈起来,沈流筝的日子也难了起来。
“阿筝?”
思绪回正,屋内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陆瑾安将她按在床边,自顾自的将头枕了上去。
“我只有在你身边,才睡得踏实。”
若是放在以前,沈流筝定会为他这点零星的爱意,感动到痛哭流涕,肝胆相照的地步!
而如今,看着他的头,她只想一拳敲碎!
“刚才柳姨娘还派人来寻你,你快去看……”
“别赶我走!”
陆瑾安搂住她的腰,开始耍起了无赖。
“她们都是逢场作戏,权衡利弊,阿筝,我只想在你身边。”
听他如此说,沈流筝的脑子顿时开了窍,顺势拍着他的肩膀,如以往那般安抚:“夫君,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柳家千金啊?”
陆瑾安如今醉酒,残存的意识不多,况且十年前他对沈流筝还并未设防。
“为了采买权……”
“采买?”
沈流筝不禁蹙眉。朝廷采买,一向是四大家族的事,陆瑾安这是何意?
“为制衡四大氏族,陛下欲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柳云昭,呵,她很特别!”
“特别?”
“是……”他蹭了蹭,声音小了许多,沈流筝贴上去才听得清楚。
一句让她比重生还要震惊的话!
怪不得前世陆瑾安将所有的外室都是悉数杀尽,却独独将柳昭云留到了最后!
她心跳的厉害,极力的稳着声音唤着阿糖。
“侯爷?”阿糖瞧着眼前光景,不由偷笑:“夫人,我就说侯爷对你还是……”
“把他送到柳姨娘那儿去。”
沈流筝使劲推着陆瑾安,可惜他睡得太死,很是费力。
阿糖却噘着嘴:“这不妥吧夫人……”
沈流筝大口喘着气,瞧着八尺的男人,顿时泄了气:“是不妥。”
“还是让柳姨娘过来吧!”
“啊?”
……
柳云昭的妆还没卸,即便此时她的男人出现在沈流筝的**,她也不能露怯。
“叫我来做什么?显摆你当家主母的威风?还是要我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跪在你们的床前!伺候你们洞房?沈流筝!你让我恶心!”
沈流筝摊着手,从柳云昭进门开始,她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天色已晚,来不及了,再啰嗦下去,侯爷酒可醒了。”
柳云昭眯眼疑惑。
“你想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甚至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他日宿在你那里。”
“你会这么好心?”
“不会。”
柳云昭不屑一笑:“我就知道。我用得着你这样的女人可怜?宅斗嘛,我熟得很,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他……”
“我信。我虽赶不走你,但我可以不断恶心你,霸占着他,和他恩爱,同床共枕……”
“你……”柳云昭被气的脸红。
沈流筝向前两步,与她咫尺:“柳姑娘,不如做比交易。我成全你们,甚至会做你的助力,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柳云昭面色微缓,动摇的问道:“什么条件?”
沈流筝轻笑,眼神微眯:
“听闻姑娘,手握炼制细盐之法。若你肯传授于我……”
她玉手一指,**的人却并未察觉。
“陆瑾安,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