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霜一见沈川向着自己,顿时软了腰肢。
“老爷,都怪我…若我是筝儿的生身母亲,她今日便不会这般。也怪我自己,没把咱们的儿子教好。我本想让他们姐弟多走动,亲近亲近,如今看来,是我多事了……”
“母亲知道就好。”
沈流筝压根不给祁霜机会,祁霜没有反应过来被插话,呆在原地一时不知所谓。
“母亲既然知道都怪自己,那便请好生管束沈阔。莫要再让他胡闹!”
“筝儿!”
沈川怒目而视。
“跪下!”
沈流筝回瞪着他,纤瘦的身子看着却是那般不屈。
阿糖刚才一直不敢出声,眼见老爷生气,她才想起来慌,扑通一声跪下去。
“老爷!夫人她不是故意顶撞您的!那日大少爷去,非要逼着夫人给他钱,夫人不给,他还用脚踹了夫人!”
祁霜脸色一变,冲过来就给了阿糖一个耳光。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个什么下贱坯子,也配置喙我儿子!”
这一巴掌不轻,阿糖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委屈缩在沈流筝怀里。
“你凭什么打她?你儿子打了我,你还要打我的丫鬟?爹!沈家的家风何至于此?”
沈川揉着头,他刚刚才去看了铺子,一整天没个闲暇,刚头疼得厉害回来歇息,就撞见这般事。
沈流筝则是看着她的父亲,前世,她听到的是管家传话,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急于求证的事情。
那天,弃掉她的,到底是沈家,是祁霜,还是……她的父亲?
“够了!这般小事,也要搬到我面前来争个黑白!你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沈流筝死死盯着沈川:“所以爹爹以为,今日之事,是我错。”
“你目无尊长!”
她冷笑一声:“我遵循母亲的意思,帮着管教沈阔我有什么错?”
祁霜抱住胳膊,甩着帕子:“哟!筝儿这话若是让那经过的瞎子听见,可得当了真去!”
“从小,你才华出众,太学破格录取,我让你把入学折子让给你弟弟,你七个八个的不愿意。”
“再说你成亲,虽说侯府落魄,但也算是半个皇亲,你弟弟好不容易相中的姑娘,你也不肯随我意,非说什么两情相悦,那姑娘我都迷晕了,是你闯进去,破了你弟弟的姻缘!”
“现在!若是你肯让陆瑾安在官场上给你弟弟美言几句,他至于现在连个官没做上?出去惹祸?”
祁霜讥笑一声:“哼,就这,你也算个姐姐?”
沈流筝冷冷看着沈川那张脸,由红转黑。
“住口!”沈川此时只觉得无地自容,他这几年顺风顺水,不仅皇室扶持他成为四大世家之一,还在多方帮衬,他心知这是陛下的制衡之术,但于他皆是有利,便丝毫不敢懈怠。
可外面的事儿顾着,家里的事儿自然就落在了。
例如若不是今日亲耳听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混账到了这个地步。
“爹爹如今还觉得,是女儿的错?”
沈流筝淡淡的问道,沈川被她的眼神惊得胸口一闷。
她看自己,为何是这般冷漠?从何时起,她不再围着自己喊爹爹,他记着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是最像自己的,对生意之道颇有心得。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而他的期待,更多地放在了儿子沈阔身上。
有一天,她说自己想读书,想成为一个名门闺秀。
从那之后,他们便生疏了。
“来人!去把大少爷给我请回来!不,捆回来!”他气得咳嗽起来,祁霜却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个宝贝儿子。
“老爷!你要是敢伤了我的阿阔!我就一头撞死在沈家!到时候太后来问你要人,你就看着办吧!”
祁霜哭着喊着,随着下人们就去找沈阔了。
沈川伏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流筝终是不忍,让阿糖沏了茶端了过去:“爹,顺顺吧。”
沈川抬眼看她,眼中却全是愤恨,他一把打掉茶:“你一回来就惹事端!如今这般,你满意了?”
“夫人!”
阿糖刚要上前,沈流筝却一摆手制止。
她盯着那地上的茶水发愣,原是……覆水难收。
“所以爹爹还是认为,是我的错。”沈流筝想哭,可不知怎么,竟笑了起来:“爹爹觉得我错哪了?是这么多年谨小慎微委曲求全,我为自己辩解几句是错?还是我姓沈,就是个错?”
“放肆!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养你到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若你生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给沈阔做垫脚石,为了让我活得这般任人摆布!那我宁愿当初,你没有生过我!”
“沈流筝!或许是早知道你这般模样,你的生身母亲才不会要你!将你甩给了我!”
沈流筝袖中,指甲嵌入手心。
这一剑,刺得她生疼,再无言语。
沈川似是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抚着胸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听说陆瑾安新纳了妾?你们成婚才不到一年,他便纳了妾,你这主母是怎么当的?”
“我起先还想不通,以为是瑾安的过错,如今瞧了,定是你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生生将自己的夫君逼走的!”
沈流筝动了动唇,万千委屈化作一抹苦笑。
“你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嚣张跋扈……想必在侯府也是这样!你大姐姐还未择婿,你弟弟也未成亲,你切莫因自己之过,将我沈家名声尽毁啊!”
“父亲放心吧……”
沈流筝强装坚强地看向他。
“我今日便是来告诉你,我既已出嫁,那便再无沈家女。”
沈川眼神一怔。
“只有,侯门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