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枪，即使不是抓范湉夫妇的人，也是H的人。

游车队来过这里，不是空穴来风，牧场绝对有问题。这点不止宁芷一人清楚，车外的四个人更清楚。于城和陈相正一样把手放在腰间，但谁都没有轻举妄动，那两个男人先是安抚着那三只狗，才转向去看他们四人。

比根穿着警服，来者何人一目了然。

“警官，冬季牧场没有鲜肉卖，你们来干什么？”

比根有点怵，毕竟面前这两人凶神恶煞的，况且还有三条看着就能吃人的狗，他怯生生地看眼于城。

于城微叹口气，本以为带着他可能会更方便沟通，谁知道是个怂蛋，不过也能理解，边境人员成分过于复杂，扎区更偏，都是以合同工为主，工资不高，命确实重要。他往前走一步：“我们在调查游车队失踪案，有目击者称，游车队的车曾开到这里就消失了，你们可曾看见过？”

高个的男人听着话，愣好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指着空****一目了然的大院：“警官，我们是牧场，杀畜生的，什么游车队，我们这大车，能游得起来吗？”

“既然没关系，让我们进去看看总可以吧。”

这男人回头看那个安抚狗的小眼男人，见他没半点反应，伸腿踢一脚。小眼男人回身费劲地瞪他一眼：“看就看呗，你踢我干啥，想让我放狗咬你？”

大门四开，牧场里的光景看得更清楚，厚雪堆在院落的一角。那三条狗蔫蔫地跟在小眼男人身后。而于城他们跟着高个男人往牧场深处走，实实在在的没有什么黑车的踪迹。

“我看你们这进进出出的不少车，没有鲜肉，也出车吗？”

“出，有冻货，生意总要做的。”

于城跟着男人往前走，江桓朝那几辆大货车走去，从第一次见这车，他就觉得眼熟，但洲地牧场太多，来回跑的货车更多，即使在街上看到也不足为奇。

小眼男人和那三条狗蹲在其中一辆货车旁边，难得被安抚下来的狗，见江桓靠过来，立刻吠起来，小眼男人赶紧呵斥，拗着手腕去捶狗头，它们才稍微安静下来。

“别介意，这狗认生。”

江桓触在大货车的车厢，冰凉的铁皮冰得手一僵。绕到车后，车厢落着锁，缝隙间有泛红的冰碴。

小眼男人跟在身后着急解释着：“这是肉进库时化的血水。”

“你们上次送货是什么时间？”

“啊。”小眼男人没听清，江桓又复述一次后，才说，“上周吧，快到新年了，工作就暂时缓下来了。”

说话间，于城他们和高个男人走过来，人一多起来，狗又有要吠的意思，哼哼地低吼，比根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江桓轻敲车厢，声音闷闷的，没有回音：“货箱能打开看看吗？”

高个男人过来挨个货车扫一眼：“这好像不行，钥匙在我们保管员那儿，他今天不当班，要明天才能过来。”

“这里面现在是空的？”

“自然，货都送走了。”

于城想再问些关于游车队的事，高个男人已摆出送客的姿势：“警官，差不多行了，你们大市区的搁这儿也管不着什么，我们正经生意人，你在这儿调查来调查去的，反倒影响我们生意。这个厂不是中国籍，咱们也不能起了冲突啊。”

好言好语，又有几分威胁，于城品出这其中的意思，转头看他们三人，谁都没说话，他只能说几句客套话，让他们有线索就与局里联系。

坐上车，一直开出这条街，陈相正才捂着胸口干呕：“这牧场有问题吧，厂房不让进，车厢不让看的，话里话外的压迫可真不少。范姐是不是就被他们抓走了？”

江桓看眼面色不好的宁芷，目光又落在杨路闪着红点的电脑屏幕上：“他们确实在说谎，那车辙印骗不了人，他们昨晚出去过。可仔细看过，这些车辙印里确实没有黑车的进出痕迹。”

“那不应该啊，来的路上看过了没什么匝道，这牧场在边界，车子还会凭空消失？”

宁芷突然出声：“那我们要坐以待毙吗，你们说这么多，范姐还活着吗？”

车厢瞬间像被按了静音键，陈相正张开口，想说话，结果动着嘴皮，到底什么话都没说。案件发展到这个程度，相当棘手，突然多出来的鲸落组织，还有贩卖器官的游车队。

在这样的交界处，于城他们就是被束住手脚的人，拿不到搜查令，这牧场想偷偷进都没可能，不用跨过那个铁门，就已经被那三只牧羊犬吞噬干净，搞不好，还会引发更严重的抗争。

回到警局，已是下午三点。

杨路重新看这段时间的视频，试图找到其他的切入点。中途，江桓接过电话，出去一阵又进到里间的办公室，不知道和杨路说了什么，远远地只看见杨路一直点头。

宁芷心神不宁，连里间的办公室都没有进，始终在办公区坐着。那两个包着头的警员还在假设再遇见游车队怎么对付对方，他们没有配枪，体能也跟不上，也只能嘴上过过瘾。

这时，有手机振动声嗡嗡地响，两个警员在座位上找半天都没有找到源头，宁芷感受到源头在旁边那张椅子上。

是江桓的外套，刚刚出门沾了雪有些湿地挂在那儿。手机还在振动，宁芷把手机掏出来，上面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她没有接别人电话的习惯。

宁芷起身去叫江桓，可他不在办公室，电话一直响，那两个警员反复地瞄她，分明在说你快接起来，不要再让电话继续响。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宁芷竟真的接了起来，没等她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先出声，带着点得意：“东西收到了吧，你说的东西太高级，废不少功夫才搞到，你这小女友真让人操心，你这是在国外的苦没吃够，威胁信收一堆，回国接着受虐，要我说分手算了，省心。”

宁芷握住手机的动作僵住，嘴巴张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头又叫了一声：“江桓，你怎么回事，我一提她你就气，那我要是告诉你，鲸落组织在追的就是她呢，她手里有不该拿的东西……”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十分警惕：“你不是江桓？你是谁？他电话怎么在你手上？你不会就是麻烦精吧？”

宁芷有点发笑，也真的笑出声：“你调查我？”

尹度贤尴尬地咳嗽：“还真的是你，你们的关系都发展到彼此手机都不是秘密了吗？”

宁芷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你在调查我？”

“我调查你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尹度贤，我不管你是江桓的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拜托过什么事，既然你知道鲸落要找的是我，就该知道危险退让。他们在这儿，我就是了结。”

好一会儿，杨路扒在办公室门口叫她。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很严肃，于城让她坐下来，把新发现讲给她。

“目前已知情况是，有游车队出现并有人消失的地方都会有货车出现，货车的位置大概就在监控范围外的拐角处。游车队应该负责勘查工作，而货车负责把人带走。”

宁芷想起牧场的那几辆大箱货车，里面载人一点都不困难。

于城看眼江桓：“游车队之所以会凭空消失，大概是在半路上他们重新将人放在黑车内，把黑车开进货箱，回到牧场。”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牧场内没有黑车的车辙痕迹。

杨路问：“那范姐他们是在牧场里吗？”

“不能确定，牧场太大，今天进去，根本没有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宁芷从座位上站起来：“现在再去一次？”

江桓起身朝她走过来，伸手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整理好，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头顶：“他们不会把人藏在牧场，那样目标太大了，况且，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宁芷躲过他的手，矮身错到一边：“即使我们手上拿着一大堆的线索和证据，也只是等吗？”

于城憋着一口气，差点喊出来：“谁都不想等，可怎么办，都在等调查令，下来立刻就可以抓人破案。”

说完，意识到口气太重赶紧打住：“会有解决办法的。”

杨路和江桓对视一番，杨路的电脑屏幕上又多出一个红点闪烁，把屏幕切换掉，监控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晚些时候，比根过来问大家要不要加夜宵时，才喊上一句：“宁法医去哪了？”

江桓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间――

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