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聿西看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温浅一眼,径直朝两人走了过去。

石昊早在梁聿西在温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如今又得知他另外的身份,心知今天事办不成了,立刻换了一张脸。

他主动给温浅松绑,“我这是和温总开个玩笑呢,梁总怎么也来了?”

梁聿西没空和他虚与委蛇,朝胤一示意了一眼,胤一三两下把石昊制住。

石昊不服气,朝梁聿西嚷嚷,“梁总,你这是做什么?我和温总只是谈点公事,你至于动手动脚?”

“谈公事?希望你到警局也这么说。”

石昊一听反而没那么急了,他站直身体,有恃无恐的样子,“别说我没做什么,我就算今天真绑架了温总,你以为在江城能制得住我?”

梁聿西懒得和他废话,“那就试试。”

说完他没再理她,牵着温浅离开了这座破旧老屋。

几人分别上了车,其他两辆车先把石昊等人送去了警局。

梁聿西和温浅一辆,车子开出去,温浅才发现这是开往港城的方向。

她皱眉,“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不能走。”

梁聿西开着车,“等石昊的事情解决完再过来,不然我不放心。”

“什么意思?”

这话听着就好像他要离开一样。

梁聿西偏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我今天一早飞法国。”

温浅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出了点事,回去处理一下。”

彼此沉默了一瞬,温浅试探地问了句,“要多久回来?”

虽然她极力显得冷淡,但梁聿西还是听出了不舍的意味,被她冷淡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很快,等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车子就被猛烈撞击,两人的身体同时被撞得弹跳出去又被安全带扯回。

梁聿西忍住胸口疼痛,立刻加速,温浅从后视镜往后看,竟是一辆大型货车顶着保镖的车撞向他们的车。

后面那辆保镖车彻头彻尾损毁严重,幸好两个保镖训练有素,直接停到了路边沟渠,跌跌撞撞从车里逃出来。

然而大货车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加了速朝他们开过来。

原本它的车速并不能追得上他们,但是前面是十字路口,又是红灯,路口车辆很多。

温浅刚想提醒梁聿西小心,就见自己这侧又一辆重型货车直直地朝着他们开过来。

眼看着就要撞上,前方有车,无法加速,唯一的办法就是左转。

但是后方那辆货车又紧追在后。

梁聿西几乎毫不犹豫地转动方向盘,让自己这一侧承受货车的撞击。

梁聿西眼神发狠,同时加速,几乎是擦着货车车头冲进逆向车道,还好对方车道因为红灯没有车,车子直接冲进了路边的绿化带。

撞击带来的冲击感让安全气囊同时弹出,温浅几乎一瞬间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救护车上。

梁聿西坐在她身边,见她醒来,他立刻蹲下身查看,“你怎么样?”

英俊的脸顿时放大,只是头发凌乱,衬衫也皱皱巴巴,在温浅印象里,很少看到他这么狼狈。

看着如此的他,温浅几乎立刻想起危险来临的那一瞬间他做出的决定。

她有些发愣。

梁聿西见她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疼?告诉我。”

温浅撑着手臂坐起身,除了被气囊弹到的胸口有些闷疼外,她并没有其他的伤口。

她摇了摇头,问他,“你呢?”

“我没事。”

温浅看了眼四周,“我们这是去医院吗?”

“嗯。胤一和林秘书马上过来。”

温浅点头。

两人沉默一阵,温浅抬起头看他,“那边的事并没有完全解决是吗?他们还在找你的麻烦?”

梁聿西顿了下,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他哑着声,“虽然我坐稳了这个位置,但并不是所有的人心都向着我,坐在这个位置,这样的事就免不了。你是不是怕?”

“说实话很怕。”

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这种事如果隔三岔五来一次,她怕自己活不到明年。

但她明白梁聿西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怕不怕是其次,愿不愿意和这样的他在一起才是重点。

听到她的回答,梁聿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并没有说什么。

温浅勾着唇,“我怕,你就会放手吗?”

握着她的手渐渐捏紧,泄露了他内心的不甘。

梁聿西没有回答,温浅也没有逼他。

两人被送去医院,检查了一阵,温浅没什么大碍,但是梁聿西左手轻微骨折,腰部原本就没大好,经过这次撞击淤青加重。

医生建议住院,但是梁聿西没同意,只在左手打了一层石膏就要走。

这时,胤一和林秘书也赶到了。

几人一辆车开回港城。

回到南山公馆,温浅并没有回家,而是陪着梁聿西去了隔壁。

一是怕温夏玲担心,而是梁聿西骨折多多少少是为了她。

她伺候着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等他上床后,她才准备离开。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男人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少了命令多了祈求。

温浅本也没打算走,她转过头,“我去隔壁拿换洗衣服,你先睡,我洗好澡过来。”

“没骗我?”

温浅淡淡地看着他,“不会。”

梁聿西这才放人,“给你二十分钟。”

她冤枉他了,他一点都不可怜,还是一样的霸道。

温浅下了楼,在楼下看到胤一站在花园里吸烟。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一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吗?”

胤一灭了烟。

他这个习惯是和梁聿西学的。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坚决不抽烟。

他沉声道,“有过之无不及。温小姐,你不要怪他没去找你,一来是分身乏术,而来他怕连累你。他母亲的仇他不得不报,自从沃尔顿先生把他送到温家,他每一天想的就是如何回去报仇。”

“是么?”

温浅的眸色沉浸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他胸口的那道疤,是沃尔顿先生过世那天留下的,那天也是你去美国的日子,所以他才不知道你具体去了哪里。”

“胤一。”温浅打断他,并不想听他有多不容易,“他纵然有千般苦衷,都不该一声不吭离开,你知道我那一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并不比他好多少,我去美国不是和路庭桉散心度假的。他离开后,我想不通,没日没夜的失眠,掉头发,我的信念崩塌,觉得我爱的人最终都会抛弃我,我差点就死了。”

胤一一愣,声音喑哑,“我不知道。”

温浅突然觉得没意思,就好像两人在比惨,这样各自的行为就更能被理解似的。

但不说,又心有不甘。

她看向胤一,眼中情绪复杂,“我虽然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但我很难原谅他。”

胤一皱眉,“你要怎样才肯原谅他?”

温浅沉默半晌,淡淡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也许重新来一次就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