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死寂。

温浅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可心里的委屈和怒意并没有消散,而是有越积越浓稠的趋势。想着他消失一天一夜,大概是陪在阮芫身边,心里膈应的不得了。

他脸色阴沉,她只有更甚。

昨天因为某些事暂停的争吵又被放到了台面上。

两人冰冷地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梁聿西先打破僵局,他冷笑一声,“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

明明语气也不太好,但总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点。

温浅听出他的让步,自然顺着台阶下来,但依然鼓着脸,“我说错什么了?是你老是提沈晏州,既然你这么在意他,不如你俩发展一下?”

梁聿西被她气笑,一把拽过她,让她坐在他身上。

“你也就窝里横。”

他掐了一下她的腰窝,以示惩罚。

戳到她敏感处,温浅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

她手肘顶着他,“别说不过就动手动脚,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今天又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不冷不热的,我都没怪你,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你把自己搞进派出所,还说自己没错?”

温浅不服气了,“那个秦磊太过分了,你没看到他对林秘书的样子。”

梁聿西淡淡说了句,“林秘书如果自己都不想摆脱的话,别人再着急也没用。”

他在旁边也看了个大概,林翩然这一面倒也挺让他吃惊。

温浅却觉得不该不管,林翩然这么有能力,她还年轻有大好前程,怎么可以浪费在那样一个渣男身上?

温浅还是觉得不爽,但冷静之余,发现两人此刻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明明刚才还吵着架,她心里还窝着气呢,怎么现在就这么亲密的坐在一起了?

温浅动了动,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他掐着腰,明显不肯放开她的意思。

“你要怪我什么?”

他突然开口。

温浅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又眨了两下眼,想要装傻,却被梁聿西洞悉的眼神看着笑。

温浅被笑的恼羞成怒了,她闷着头就要下车,梁聿西无奈地将她放正,双手掐着她的脸解释,“陆允是被阮芫的养父母接走了,他们想要利用这个孩子敲陆家一笔。”

温浅愣了下,“所以你这两天都在处理这个事吗?”

梁聿西捏了下她的鼻子,“没有。得知陆允去向后,这事就交给陆家了,轮不到我来管。”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陆璟尧也没个信,看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那你昨天怎么没回来?”温浅低着脑袋不敢正视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他。

梁聿西唇边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想我了?”

像是一下子被戳中心思,温浅立刻心虚否认,“没有。”

梁聿西也没在意她口是心非,握住她的手,低低道,“我是有其他的事。”

其他什么事,他没继续往下说。

温浅想起那些她不知道的事,脸色淡下来。

车里安静,彼此都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

梁聿西磨蹭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重,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温浅表情一滞,领会到他的意图。

她和他对视,手却伸向一侧,手指一弹,趁他不备拉开车门,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站定后,她转过身地朝他做了个得逞后的鬼脸,迅速跑回了别墅。

梁聿西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缓了一会儿才跟着回去。

如今保姆见到梁聿西住在别墅已经见怪不怪。

更确切的说,保姆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温夏玲不在,谁能制止梁聿西。

只盼着这事别传出去才好,不然等温夏玲回来又要被气的不轻。

不过也算有好消息,M国那边医疗团队发来视频,温夏玲的手术方案已经出来,二周后进行二次手术,目前状态良好。

温浅终于可以暂时松一口气。

以至于难得一个晚上,梁聿西也没折腾她,让她睡足了七个小时,第二天一早精神都难得的好。

相比之下,林翩然状态却不佳。

温浅连续交代了几件事,她反应都有点迟钝。

于是温浅亲自倒了两杯咖啡,让林翩然坐下谈谈。

“林秘书,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以和我说说。”温浅勾唇笑了下,“毕竟我也有失败的经验。”

温浅的自嘲让林翩然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松缓。

她眼睫微垂,捂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调整了两分钟,缓缓开口,“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运气好一毕业就进了温氏,他当时也进了一家贸易公司,我们两年后彼此都算稳定了领的证。

其实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直到结婚一年后他突然被公司辞退。他失业后找了一年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就起了考公的念头,从那以后就待在家里,时间长了就疑神疑鬼,加上我跟了温董后,经常加班,偶尔也要陪着温董见客户,他就变本加厉的怀疑我,经常喝得烂醉,喝醉了就动手。

这样的日子我坚持了两年,我不想别人说我嫌贫爱富,也舍不得从大学就在一起的感情,一次次给予机会希望他能改。

直到两个星期前我提出分居,从家里搬出来。”

听完这些,温浅沉默良久。

虽然沈晏州不酗酒不家暴,可是那种不被信任的无力感,她深有体会。

而且对一个人的怀疑并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两人之间关系的恶化而越发加深。

温浅犹豫了一下问,“你提出分居,是想缓和两人的问题,还是以离婚为目的。”

林翩然顿了顿,“我一直奢望他能改。”

温浅,“你也说了是奢望。您们收入地位上的不对等,已经让他性格扭曲,从他家暴你就能看出,他没什么地方比得过你,所以想从体力上获得优越感。”

“可我们是夫妻啊,难道不是一体的吗?”林翩然流了泪。

温浅怜悯的看着她。

即使是女强人,也不是万能的。

她也有解不了的题。

她不明白,夫妻间也并不全是希望对方比自己优秀的。

尤其是男人,同样是毕业后一同起步,看到自己的另一半平步青云,与他的差距越拉越大,那种不甘和嫉妒就会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心头。

“你们是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你没有错,错在你们现在不合适了。”

林翩然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静默半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我想离婚。”

温浅点头,“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好。”林翩然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温总。”

温浅笑着摇头,“我自己也有过一段婚姻,知道不合适两人在一起是折磨,还不如早点放手。”

两人因为类似离婚的经历竟然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林翩然以前会把温浅当作上司,但经过这次交心,她在心里把她当成了朋友。

林翩然几乎是一下定决心,立刻开始着手离婚事宜,但是秦磊不肯,甚至几次三番都来公司闹,每次都被保安拦在外面。

林翩然为此甚至换了车子,秦磊找不到人,似乎放弃了。

消停了几天,林翩然也松了一口气,开始调查商场中高层收回扣的事。

周末,温浅上完MBA的课,接到沈晏州电话,让她去看一下江苓。

温浅想着确实很久没去了,于是答应下来。

结果沈晏州在疗养院等了一个小时,温浅还没到,他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又打到温浅办公室依然没人接。

沈晏州想起林翩然,拨通了她的电话,谁知接通后那边是林翩然惊慌的声音,“沈总,温总她被人带走了,我现在正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