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拍开他的手,“你想娶我,也要看看你父亲同不同意?还是你能拗得过你父亲?”

梁斯北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来,阴郁之色逐渐浮现,他掐住她下颌,“想恶心我?你还嫩了点。”

温浅瞪着他,闭上嘴巴不说话。

梁斯北又笑了。

他脸色变化之快,看得温浅忍不住咋舌,也忍不住开始焦虑。

梁斯北察觉到她的忌惮,低头凑近她,仔细打量她的眉眼,“虽然胸臀都不够大,还好这张脸够看,当我妻子不够格,当情人倒也不亏。等梁聿西娶了秦蔚,你跟了我如何?”

温浅瞥开眼,懒得他的疯言疯语。

像是权威被挑衅,他拧着眉又把她脸掰正,“看不起我?嫌弃我身体比梁聿西差?”

温浅气笑,“我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但是你心里就这么想了。”

温浅简直无语,“我什么时候想了?你身体是不是比梁聿西身体差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觉得你不是身体有病,你是心理有病,你要是想看病,我把我心理医生介绍给你?”

掐着她下颌的手一顿,浅瞳在她脸上流连,没察觉到她有开玩笑的迹象,他才把手拿开。

一没了掣肘,温浅立刻又退到离他最远的距离。

梁斯北饶有兴趣地起了聊天的心思,“你为什么看心理医生?”

温浅撇了撇嘴,“和你一样,心理有病啊。”

听着她自嘲的语气,梁斯北不由被她逗乐,“你为什么心里有病?”

温浅白了他一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梁斯北笑了。

车内的气氛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司机升上挡板,又默默下了车。

他不敢看到梁斯北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剩下两人,温浅又紧张了。

梁斯北行为怪异,她真怕他乱来。

果然,他往后坐一靠,“既然是病友,不如今晚好好聊天,你也别回去了。”

温浅听出了他言外之意,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我陪你聊天,你就放我回去?”

梁斯北斜斜看她一眼,“看你表现。”

温浅忍不住拍他马屁,“你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坏嘛。”

梁斯北似乎对这一说法挺新鲜,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至于温浅,在人车里,不得不低头,她察觉到梁斯北对她其实没什么身体上的兴趣,也就放下了心。

“不就是聊天,谁还不会呢是不是?”她轻咳一声,战术性地捋了下头发,心想不就是比惨吗,让他知道这世上也不是他一个惨人,说不定一开心就能放她走了。

于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不知停在哪个地方的豪车里,一个漂亮女人添油加醋地说着自己的悲惨。

说到后来,温浅都觉得自己的人生惨不忍睹了。

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是养女,五岁的时候又抛弃了她另嫁他人,她从小看似衣食不缺,每天面对的却是冷情的外婆,还有数不清的人说她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女,在梁聿西来温家之前受尽校园霸凌。

后来她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追了沈晏州六年,却遭遇他出轨背叛,最后离婚收场,唯一的亲人得了重病,她不得已挑起重任,现在和梁聿西之间还是遇到了来自豪门家族的阻碍。

总之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人。

想要告诉梁斯北,至少他比她强,还有父母,还有庞大的家族。

而她即使现在拥有的温氏都并非真正属于她。

不说其他人,至少比他惨了吧?

说完,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然而那张和梁聿西三分相似的脸上喜怒不变,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静默了足足有五分钟。

久到温浅觉得自己这么多的口水一定是浪费了。

谁知梁斯北突然开口,“我送你回去。”

“啊?”

温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以为听错,确认了一遍。

梁斯北挑眉看向她,“不想走了?”

温浅连忙按下车窗,把司机喊进来,对着他报出地址,“南山公馆,谢谢。”

车子重新启动,两人各坐一边。

温浅不知道为什么他善心大发,但此时此刻,她选择闭嘴,不想干扰他以免他改变主意。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区外。

温浅推门下车前,转头看了梁斯北一眼,“你真的不要我心理医生的电话?”

梁斯北勾唇睨着她,“你留着自己用吧。”

“哦,那再见。”

说完,温浅下车关门。

车子很快离开。

莫名其妙遭受这么一遭,温浅确定梁斯北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好像也没有坏到不可救药。

温浅慢慢走进小区,迎面看到梁聿西的车从里面开出来。

看到她时立刻急刹停住,梁聿西下车,跑到她面前,上下检查,“你去哪了?谢棠说你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打你电话还关机。”

她手机一直在梁斯北那,下车前才还给她。

“我遇到梁斯北了。”

温浅没瞒他。

梁聿西眼神一凛,“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温浅摇了摇头,“我们先把车开回去吧。”

梁聿西看了她一眼,沉默着上了车,掉头往回开。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停车位。

温浅看着他道,“听他说他和秦蔚有婚约在先,他好像挺介意的……”

温浅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清楚梁聿西的决定。

秦蔚以他父亲秘书的身份进出他公司,如果他真的不打算回沃尔顿家族,她不会有靠近的机会。

可他好像又没有阻止,这不得不让温浅怀疑他是考虑联姻的。

虽然他说过他不会。

但是这种单薄的誓言对温浅来说没什么信服力,尤其在她说结婚之后,他没再有任何表示。

梁聿西听出了她的意思。

他偏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温浅叹气道,“我怕你有危险。”

梁斯北那个人变脸太快,如果梁聿西威胁到他,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梁聿西摇头,“不会,梁伯恩在,梁斯北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违背他的事。”

他都这么说了,温浅也不好再追着问秦蔚的事。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梁聿西想起一件事,“顾暹今天这么没跟着你?”

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不愉快,温浅叹了口气,“我和顾甜吵架了,我一气之下就走了。”

“因为沈晏州?”

梁聿西的语气有点怪,温浅拧着眉,“当然不是。”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等会儿我和她谈谈。”

梁聿西跟着下车,看着她往房子里走的背影,突然冲上去从身后抱住她。

温浅被他吓了一跳,下一秒心又软了。

她这段时间心情挺复杂,就算和他亲密时也无法全心全意,时刻保持和他的距离,就怕他做出选择后,她可以潇洒抽身。

因着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她的距离感梁聿西自然能感受到。

说实话,他有过犹豫。

但并非犹豫放弃她,而是犹豫着想和她说明白,给他几年时间,让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到时候她们再心无旁骛地在一起。

但是这种自私的想法被他否决了。

温浅厌倦了被放弃。

如果他真这么做,和温情和沈晏州又有什么区别?

她会恨他。

所以当他看到她远去的单薄背影,心口像是被挖走一块,他抱住她,下定了决心,“我们下个月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