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吗!”
“不很好。”
“病了?”
“很健康,每天采访。最近请注意看报,我有一篇带爆炸性的采访记要发表。”
“你又很得意了。”
“得意不起来,心里被人砍了一刀。”
“什么!”
“你别装傻!”
“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感情!”
“陶枝,你们几点下课?上我家来,好吗!”
“可是,今天不是星期六……”
“我想你”
“我也想……”陶枝感觉到晓彬的呼吸从听筒中渗出来,她动摇得非常厉害,“晓彬,过两天,就是星期六了……”
“为什么要自己禁锢自己了我再也不相信那套紧箍咒了!你呢了”
“今天晚上不行……我要替范教授抄资料。晓彬,你有空,为什么不动动笔呢了”
“喂喂,晓彬,你听见了吗?”
陶枝把听筒死命地压在耳轮上,听筒那边是一片死般的寂静,许久,听见里面轻轻地咯嗒了一声。
陶枝放下了话筒,心里一片冰凉。刚才若是答应晓彬的要求呢,他们便会和好如初的。可是,那就意味着陶枝要放弃她的一切防线。不,陶枝希望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精神上的骄傲和支柱,所以,她不能迁就姑息他的弱点。
陶枝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着,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吃力而坚定地跨上图书馆的台阶。
郑达打手势招呼她,他给她留了风扇下的位置。
“你要的书,我替你借了几本,咯。”郑达把一叠书搁在她面前。
“谢谢。”陶枝用手背撑着额角,呆坐着。
郑达用忧混的目光看着她。“给晓彬打电话了!”
“嗯。”
“谈得怎么样?”
“很好。”陶枝吁了口气,狱了狱太阳穴,现在,把晓彬暂时忘掉里她命令自己,并翻开了厚厚的《红楼梦》论文集,她把整个思绪都钻进宝、黛、钗他们曲折而又微妙的关系中去了。
“陶枝!”
陶枝拾起头,看见裕芳站在身边。
“你怎么会来的!”陶枝叫起来。
“嘘——”
陶枝把裕芳拖到图书馆外的大平台上。
“上回让你和你爱人白跑了,真对不起。”裕芳的到来给陶枝郁闷的心境增添几分欢快。
裕芳抹着鼻尖上的汗,感慨地说:“久违了,图书馆里你们还是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了单调而枯燥。”
“单调但并不枯燥呀,你后悔了吗?”
“不后悔,”裕芳浅浅一笑,“我的儿子可棒呢!”
“你要看什么书,我可以替你借。最近又出了几本古典小说的论文集呢。
“哪还有时间看书呀,下班回来,烧饭洗衣带孩子,累得浑身筋骨痛,头一挨枕头就睡得死死的了。”
裕芳竟成了典型的家庭妇女,陶枝暗暗为她惋借。
“今天来,有什么事!”
“约你上街给老何买结婚礼物呀!”
“哟,等我写完论文提纲,再约时间吧。
“那怎么行?今晚上不见得空手上新房去罗。”
“什么?老何今晚上结婚了”
“晓彬没有通知你呀?”裕芳奇怪地问。
陶枝摇摇头。她恍然大悟,晓彬刚才在电话里要她上他家去,就是要去参加老何的婚礼,但他不明说,存心考验她。她不去,他就一个人上老何家吗?“裕芳,你知道老何都请了谁!”
“不清楚。”
“有没有檀檀?”
“她嘛,不请也会去的。”
“我不去了。”陶枝不知生谁的气。
“你一定要去,一定!”裕芳说。
“为什么!”
“你和晓彬……到底怎么样了!”裕芳吞吐了半天,间。
“没什么,争了几句。”
“有些事要随和,不要太顶真,会伤感情的。”裕芳劝她。
“你怎么知道我和晓彬有矛盾!”陶枝突然替觉起来。
裕芳犹豫了一下,说:“听植植说的……”
陶枝冷笑了一声。
“她到处乱讲,说你摆研究生架子,杨晓彬受不了,还说杨晓彬亲口对她讲,后悔找研究生谈恋爱,简直象请了个家庭教师……”
“卑鄙!”陶枝气得气都出不匀了,她真想找到植植大吵一顿。
“所以你今晚上一定要去,”裕芳说,“你不能只一研究书本上的东西,也该研究研究男人的心。我现在体会到,恋爱也是一门科学,而且还非常复杂。你一定要抽时间陪陪晓彬呀,植植那个人是不择手段要达到自己目的的,她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点,能勾住男人的心,你可不能麻痹大意呀。”
“我不伯,晓彬若能被她这种人勾引去,那我也不稀罕他了。可是,我觉得不可能,晓彬不会上檀植的钩子的,他……不会离开我的。”陶枝高傲地说,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算是陶枝吗?然而她心里总有些发慌,象初学踩水的人那样没着落。她突然决定,马上去找晓彬,和他一起去老何家。
“裕芳,我实在没空,礼物,你代我买下吧,什么都可以。”陶枝把二十元钱塞给裕芳。
“好吧,晚上可别迟到,六点半,到老何家。”裕芳要告辞,忽然想起了,“老何家新房的地址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去叫晓彬……”
“以防万一,给你留一个吧。”裕芳拿过陶枝捏在手中的圆珠笔,就在陶枝手掌上写下了老何的地址。
陶枝返回图书馆,郑达看了她一眼。
“郑达,范教授的资料,今晚一定得抄出来吗?”
“不是你亲口答应范教授的吗?怎么?你晚上有事!”
“老何结婚了……明天抄,不行吗!”
“你知道范教授的脾气,答应的事,随便改动,他会生气的。一不过,你去吧,那点资料,我一个人抄抄就行了。”
“太谢谢你了,郑达,书,你替我还还……哦,自行车借我用用,行吗?”
“当心,别太急了。”郑达把车钥匙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