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没杀人
“啊——”
这话出口，众人翁然。
“怎么可能？”小高离得最近，听到这话，脱口而出。
队长和陈经理离得远，一时没反应过来，都看着我们。
“老许说，李瑞是徐艺杀的。”小高茫茫地对他们道。
这话出口，陈经理和队长惊奇地对望一眼，快步走了过来。
“许先生，您想错了吧？”队长把头摇得宛如拨浪鼓一样。
“对啊，许先生，这怎么可能？”陈经理蹙着眉，不停地搓手道：“这不合理啊。”
“没什么不合理。”我叹了口气，见徐艺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众人则是一脸不信的样子，摇了摇头，指着楼顶的地面正要说话，忽听徐艺高声道：“许先生！”
我一怔，低头，见徐艺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死死咬住嘴唇道：“让李锐去捡乒乓球是我不对，可是你不能诬陷我，我……我怎么可能杀死他，呜呜呜。”说着，用袖子擦着眼睛。
“对啊，这不可思议。”队长一直在摇头，不停地嘟囔着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啊。完全不可能啊。”
“老许。”小高忽然从背后捅了我一下，低声道：“要你破案立功，可你不能拿孩子开刀？”
“我没拿孩子开刀。”我无奈地摊开手，指着李锐掉下去的那个栏杆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众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队长干脆走了过来，低头仔细看了半晌，抬头道：“这里也没什么啊，许先生，您的意思，是看进行痕迹检验？”
这话出口，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盯着那栅栏。
小高看了半晌，抚摸着下巴道：“这栅栏是蓝白色的铁栏杆，有些尘埃的擦伤，在隐隐约约的天明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真的要检验，也只能等到警察局痕迹科来进行专业判断，许哥，你到底啥意思？怎么忽然说人是徐艺杀的，这事可不能轻易下结论。”说着，回头藐着徐艺，见徐艺早已躲在了队长背后，不肯出来。
我苦笑了笑，摇头道：“不用这个就可以推断出来。”
“我说许先生，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陈经理“咳”了一声，摆手道：“这孩子明儿……哦，不，是今儿也参加比赛，本来就受了很多刺激，你怎么能说人是他杀的呢？”
“对，对。”队长不停地点头附和：“这事可不能随便乱说，孩子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说到最后，声音居然忽然有些发颤。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忽然低下头不再看自己，嘿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走到陈经理跟前道：“借个火。”
陈经理怔了怔，忙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亲自给我点上，我抽了一口，拿出怀表掏出来看了看，见上面写着“离毁灭时间还有2小时40分”
“长话短说，我就不隐瞒了。”
时间太过紧迫，不容自己耽搁，我深深地吸了三口，指着地上问：“你们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众人怔了怔，低头看去，见满地都是乒乓球。
“这是乒乓球啊。”小高道。
“对。”我微微一笑，把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了踩道：“是乒乓球，对不对。”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
小高跟着来了一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我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打球的时候，失了一只球，在满地都是乒乓球可以用的情况下，你会不会冒险去捡一个失落在楼边上的球？”
这话出口，楼顶忽然有一瞬间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呜——”
忽然，队长背后传来一声悲伤的哭声，徐艺从队长身后冒出来，眼圈红红的，攥着拳头颤声道：“这位先生，您真的认为我杀了自己的好友？”
“对，对，不可能的。”队长忙补充道：“要知道，李瑞跟徐艺打小就在一起，一直是要好的朋友，又一起入了我们乒乓球队，一直是对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呢？”
话音未落，忽听陈经理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话说许先生说得有道理啊，你看，这满地都是乒乓球，对吧，你们练习归练习，练习的时候丢了球，可以随便捡一个练啊，怎么偏生跑到危险地方去捡球呢，这不合常理，对不对？”
“也对。”小高也明白过来，不停地点头道：“对，对，是不太合理，那孩子好端端地，不去捡一个安全的球，干嘛非得跑到外面去捡一个危险的球啊，这不合理，所以……徐艺，你……不会真的杀了李瑞吧？”
“不是，真的不是。”徐艺咬着嘴唇，不停地摇头，看着众人怀疑的眼眸，忽然“啊”地一声向楼边跑去。
“啊呀，快抓住他。”队长一个没抓住，跺着脚喊，陈经理正在楼边这里，见那少年径直往外冲，也不及多想，一把搂住道；“别，可千万别。”
“我不活了。”
徐艺忽然扑在陈经理的怀里，大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许先生。”，忽然，那队长对着我招了招手，我眨了眨眼，走了过来。
“您过来。”队长把我拉到了楼脚的另外一边，叹了口气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隐瞒你，哦……毕竟这是法律，对不对，不是人情，所以……”
“你有话直说。”我有些不耐烦，抬头看了看天边，太阳从天边慢慢地升了起来，霞光渐渐披散了所有，把一切盖上了一层玫瑰色的红，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哦，其实是这样的，这次的比赛只有一个晋升名额，你知道的，而队里最优秀的两个孩子，就是李锐和徐艺，所以……所以……”队长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忽然像咏叹号一样戛然而止。
“你是告诉我徐艺的杀人动机，对不对？”我苦笑道。
“是。”队长小声地道，脸上渐渐浮出一层痛苦的浮云：“孩子之间的竞争也是很残酷的，因为事关高考加分，如果这一次谁晋级，大概高考能加二十分左右，你也知道的，高考成绩不要说二十分，便是两分，说不定就能决定一个人前途，对不对？”
说到这里，抬头藐了藐不远处，见徐艺还扑在陈经理怀里哭，陈经理脸上现出几分不忍之色来，小高则阴沉着脸，盯着徐艺，宛如阶级敌人一般一言不发。
“其实说起来，也怪我。”队长幽幽地道：“两个孩子的家长都找过我，那意思让我好生考虑，但是呢，但是呢，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收的钱不一样？”我冷笑。
“哦，这话说得。”队长不停地搓手，脸上赫然：“你这话说的。”
“这话说得？”我扬了扬眉，深深地看着队长道：“队长，您年纪不小了吧？”
“什么意思？”队长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在淡淡的晨辉里，这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
“退休金。”
我打了个响指道：“两个家长都给你钱，你偏向谁好呢？让谁晋江好呢？你无法决定，但是你又不愿意把钱退还给他们，对不对？”
队长忽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厉声辩解道：“我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