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幽深,偶尔有陨石划破漆黑的天空,煞是好看。
陆离宵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炉鼎。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青蛙的叫声。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清冷的眸子里,渐渐多了几分惆怅和情绪。
以天地为熔炉,以造物为动力。
阴阳为碳,一切都是铜做的。
所有生灵,都被困在丹炉之下,无法挣脱。
无论他活着多么的惊艳,多么的惊艳,都像是一道流光,转瞬即逝。
想到这里,陆离宵强迫自己不去想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
知晓自己身上,已是湿透。
陆离宵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衣服。拿着【锦瑟】,提着【赤霄】,小心翼翼地朝着一片火光闪烁的地方走了过去。
夜色清冷,月光皎洁。
傍晚时分。
陆离宵一瘸一拐的走着,好不容易到了一座热闹的小城,西城的小巷子里挂着一盏盏灯笼,一个小钟工站在那里,歪着脑袋,流着口水,似乎在打盹。
他的胸口上,挂着一面大鼓。
一阵寒风吹过,小更夫打了个寒颤。
哐当!
锣声响起,打破了寂静的夜色。
小打更被吓了一大跳,揉着眼睛。
心念一动,往旁边一瞧,就见一身青衫的青年,在昏暗的灯光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还没有等他从美梦中醒来,一股愤怒的情绪就从他的脑海中升起。
一道清脆中带着几分倦意的声音传来。
“小兄弟,晚上的风很大,小心着凉。”
青年脸色惨白,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双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
青年更是精神一振,上下看了看面前的青年,只见其衣衫已经完全湿透,衣衫上还在往下滴水,仿佛刚刚从水里洗过一样。
本来是要嘲笑她不好好照顾自己,却多管闲事的。
但当他看到青年手中的阔剑时,却是闭上了嘴。
陆离宵看着那打更的人,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年轻打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人,我们现在在江夏郡,武陵县。你身上都湿透了,是不是要去客栈休息一下?”
陆离宵内心感慨一声,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武陵县,洞庭龙宫的四小姐,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原本只要从云梦大泽直接进入湘水,再坐船,最多半个月,就能抵达零陵郡,但现在,却出现了一些意外。
他只好走水路,到衡阳,乘渡轮,然后才能进入湘水。
陆离宵被青年打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爷,现在是深夜,我对这里很熟悉,跟我来。”
陆离宵听到这句话,轻轻颔首。他快步追上了一脸喜色的打更人。
很快。
二人在一家酒楼停了下来。这是一家三层的酒楼,装修得很是雅致。陆离宵一夜被更夫带到了住处。
陆离宵吃了一顿饭,洗了个澡,便在这一家酒楼住下。
这一晚,就这样平静的过去。
第二天。
陆离宵三更起来了,洗漱了一下。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他们下楼吃饭。
一大早,武陵城就热闹了起来,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陆离宵三夜,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喝着稀饭。忽然,一道声音从远处响起。
“陆兄?”一个声音响起。
陆离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书生,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原来,他就是这个人,陶璟!
陆离宵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就在此时,陶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清声笑道:“陆兄,我只是觉得那张桌子有些熟悉,便叫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你,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陆离宵曾经和陶璟在洞庭湖之畔聊过几句,对他的性格很是佩服。
当下站了起来,笑呵呵地道:“陶兄,好久不见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
陆离宵听说,陶璟连早餐都没吃,就从船上回来了。于是,他命人点了一笼馒头,一碗白粥。
陶璟没有拒绝,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就在此时,陶璟轻声说道:“陆兄,我还没和你说呢,你在文华宴上抢走了他的位置,那个疯子许仰嫉对你恨之入骨,一直在找你,似乎是想要置你于死地。齐王似乎对你很是不爽,说你在岳阳楼胡作非为,要不是看在龙王的面子上,他才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陶璟顿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幸好,你命大。”
陆离宵眼眸一亮,恍然大悟说道:“福之所倚,祸之所倚。”
被这位龙族四公主戏耍,虽说有些尴尬,却也避免了不少不必要的杀戮。
他虽然不怕许仰的卑鄙手段,但这一次,却是一步一步,鲜血淋漓,杀戮不断,让他有些疲惫。
陆离宵打了个哈哈,说道:“多谢陶兄关心,不过我也不想让你失望。但若是有几个人挡在陆某面前,却是丝毫不惧。”
陶璟心知陆离宵所言非虚,他在岳阳楼上就见识到了此人的剑法之高。
二人商议完毕。
陆离宵这才发现,陶璟居然是江夏郡的人,陶璟趁机将陆离宵请到了自己家里。
陆离宵一口答应下来。
陶璟家在武陵郡的南边,是一座两进的小楼,院子里有七棵寒梅,枝条很是清冷。
陆离宵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清声道:“没想到陶兄也是一位奇人。那七棵梅树,是不是很特别?”
陶璟哈哈一笑:“陆兄,我还没告诉你呢,陶某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和卖酒,被称为‘七梅’。”
陆离宵正色说道:“陶兄果然不食人间烟火,不食人间烟火。”
陶璟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到这一幕,陆离宵倒是有些佩服他的为人了,微微颔首。
走进了陶璟的屋子,大厅里有两把椅子,二人分客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屋内有人听见了外面的声音,一个身穿布衣,头上插着簪子的老妪,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妪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松木制成的簪子扎了起来。
“璟儿,你终于回来了。”在见到陶璟的时候,他的一张老脸上布满了惊喜之色,一脸的兴奋。
陶璟忙把老太太扶起来,又把陆离宵给带了过来。
“晚辈陆离宵,拜见老夫人。”陆离宵正容道。
老太太一脸和蔼,微笑着说道:“璟儿是你的好友,对不对?来,坐吧,我这就去泡茶。”
老妪说着,便要端起桌上的茶杯,给二人倒上一杯。
陶璟连忙上前,端起茶杯,安慰道:“母亲,您身子骨弱,还是让我来做吧。”
老太太也没勉强,笑眯眯地说道:“你呀,璟儿,我看你也是时候成家了。你一个人打理家里和外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陶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之色,喃喃道:“此事暂且不急于一时,日后再议。”
“稍安勿躁,我们陶家,从祖上陶桓公开始,就是朝廷重臣,祖上三世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你既不做官,又要做山林中的隐士,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要为陶家延续血脉,难道不行吗?”
陶母像是被逼疯了一般,也不管陆离宵还在这里,她的手猛地一顿手中的松木手杖,脸色阴沉的呵斥陶璟。
陶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忙给陆离宵使了个眼色,后者此刻正在看他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