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落他们一共来了五辆车,带队的依然是副市长刘子源,温久恒这次没来,刘子源带了另一位副秘书长,还有乌岭发改委主任及乌岭那边已经公示的南乌经济合作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楚雪樵。乌岭那边非常能干的一位女将,能力绝不在金华之下,但资格远比金华要老,年龄也比金华大,可惜就是每次提拨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结果到这次才算是上了一个台阶,到正处这个岗位上了。
柳明副市长带着队,早早恭候在南州宾馆,田家耕照样在幕后,事无巨细地安排着每一个细节。
一阵热热闹闹的寒喧后,莫晓落他们被恭迎进宾馆。柳明显得精神振奋,一点不见委靡样。这次接待,田家耕拿了三个方案,单是莫晓落一个人来,或者只带少量随行人员,该怎么接待?要是对方声势浩大的到来,甚至白慈光一激动也来了,又该怎么接待,这边该出动谁,该到哪里迎接等。目前采用的是第三种方案,对方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州这边也只能采用对方策略,将迎接任务交到了柳明头上。当然,柳明精神振作,并不全是因这些,昨晚他跟高原有一次非常及时的谈话。高原几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尤其高原说:“南乌合作,省里面盯着我跟老万,我们可都是盯着你老柳。这项目要是落实不下去,你老柳亲自向省里检讨,到时我连杀场都不陪。要是提前动工,我请陈省长给你披红戴花,让陈省长给你亲自敬酒!”
高原提到了陈国安!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请陈省长披红戴花,还要亲自敬酒,一下就把要害点了出来。再糊涂的人,到这里也就全醒悟过来。
柳明并不指望有这么一刻,更没指望真跟陈副省长发生什么故事。那是天方夜谭,他是一个不爱白日做梦的人。而是,高原一痛快,困扰他们的许多问题就没了。有人戏说,上级互相间一个白眼,下级就能干起架来。两国元首拌几句嘴,就能引发一场战争。而上级间扭扭捏捏,半天没个结果,下级只能东张西望,四处徘徊。
高原这句话,等于是亮出了某个底。于是,接待工作便红红火火,气氛热烈,**迭起。第一天柳明设宴,双方像是热身,酒喝得虽不多,但场面是活跃起来了。第二天,市长万庆河设宴,人大政协的领导也来捧场,场面越发壮观。乌岭那边也是,一改前几次半冷半热的夹生样,莫晓落完全放开了,跟万庆河拼酒时,连脏话都出来了,万庆河听了哈哈大笑。酒场没了脏话,那是没进入境界,脏话脏不了品质,却能激发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三桌人干掉了五箱茅台,还说不过瘾。南州这边人大两位,政协三位,全让莫晓落他们灌翻了。政协有位女主席,平日喝不了多少,但爱凑热闹,尤其爱跟万庆河他们凑热闹,只要书记市长在的场子,一准醉。这天万庆河先是蛊惑她,让她打头阵,她果然奋不顾身。后来发现不行了,万庆河暗示田家耕,要把她弄走,她居然歪倒在万庆河怀里,软嗲嗲说:“我不走嘛,我今天就要陪市长。”莫晓落自己也喝大了,是真的大,不是装,歪斜着步子走过来,冲半老徐娘的政协副主席说:“跟我抢市长啊,不许。”手一挥,冲自己手下说:“把她请过去,今天要是不让她出丑,我就给你们出丑。”
结果,两位女将都出了丑。
半老徐娘的政协副主席让乌岭那边连敬带灌,恭维连着恭维,美美实实又给灌下半斤,竟然就灌出了一连串豪言壮语,说她年轻时如何能喝,曾一次放倒过五个男人,其中就有地委组织部长。豪言壮语后,开始胡言乱语,对着乌岭客人大夸万庆河。
“能让我们市长亲自陪,你们面子真大啊。莫晓落算什么东西,多大个官,居然让我们市长陪?副省长来了,我们市长都不肯轻易出面。市长是我心中的神,你们瞧瞧,他是不是神啊。对了,诸位要不是听市长年轻时的故事啊,可风流啦……”乌岭客人一片唏嘘里,就见田家耕带着政协秘书长,快步走过去,将副主席拖走了。
莫晓落这天没豪言壮语,也没胡言乱语,她唱歌。天呀,谁能想得到,莫晓落竟有一副好嗓子。她说:“市长大人啊,这么好的气氛,上点别的节目吧。既然你们不提供三陪,我亲自来。”
万庆河笑呵呵接话:“好啊,莫总亲自三陪,这档次可就高了。”
“少臭美,本小姐可是良家妇女,干干净净,陪歌陪酒陪欢乐。来吧,唱起来舞起来。”说完,拿过话筒,一曲高亢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将众人耳朵从猜拳声恭维声挖苦声中全惊过来。乌岭客人立马显出得意,带头鼓起了掌。万庆河见拍手时间晚了,抓起桌上酒瓶,咚咚咚砸起来。这一砸,现场就有些疯狂。
莫晓落连着高歌三曲,不过瘾,非要拉万庆河一起唱《纤夫的爱》,她的身体已经摆动开,摇晃中仍然摆得那么有味。其实不管哪一级干部,这种场合,都是有一手的。否则,你就应酬不了。田家耕就知道,万庆河和高原,各自都有拿手曲目,每到两会或更重要的场合,非要他们出场露一手时,他们都能震住人。包括他,也不可小瞧。
这天万庆河却没响应莫晓落,楞是把柳明推了上去,柳明不负众望,跟莫晓落一唱一合,将纤夫的爱演绎成另一种味道。到这里,莫晓落几乎是完美的,她太能凑热闹了,或者说,她太想热闹了。怎能不想呢,众星捧月,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啊——糟就糟在喝太多,酒这东西,有时是烈药,能让你无节制地放大自己。莫晓落这天把自己放得太大太无形了,结果唱得正兴奋时,一头栽地,再也爬不起来。等田家耕们把她背回宾馆房间时,两条裤腿全湿了。
她居然有这毛病!
最祥和的一场是高原书记请的,市里领导几乎全来了。莫晓落念着上次教训,喝得比较谨慎,高原也不逼酒,两家在自然和谐的气氛中往下进行。万庆河这天表现得中规中矩,该敬酒时敬酒,该帮高原捧场时帮高原捧场,顺便还陪着人大主任,四下敬了一圈酒。喝到中间,高原说,今天大家少喝点,留点量,晚上我请客,大家看节目去。
节目是提前安排好的,南州歌舞团精心编排的一台大戏,准备去省里参加汇演,这晚又从外面请来两位非常火爆的走穴演员,算是为大家祝兴。
看节目时,南乌双方的人并没发现高原和莫晓落。高原把大家安排好,单独请莫晓落品茶去了。
三场酒宴中,田家耕都没跟莫晓落有过任何接触,莫晓落也没。仿佛莫晓落这次来,跟田家耕一点关系也没。更仿佛他们两人原本不认识。就算是酒场中面对面相遇,两人也是自觉避开目光。田家耕始终像一个默默无闻的后勤工作人员,尽心尽力为大家服务。
直到三场大幕落下,田家耕才拨通莫晓落手机:“莫总啊,是不是该抽个时间,见见您?”
他用了您,莫晓落有点吃不消:“哎呀大秘书长,这几天装得跟不认识似的,您可真能沉得住气。对了,非常感谢啊,那晚出丑,听说是您把我送到了楼上。”那晚莫晓落真是不记得的,第二天她问随行的楚雪樵,楚雪樵简短地说:“您是喝多了,感谢他们田秘书长,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其他人还没看明白,就抱走了您。”
莫晓落脸即刻羞臊得一片飞红,那晚洋相实在是出得太大,那么丑的一面都让人看到了。不过也没关系,她相信田家耕不会往外说,谁没个出丑的时候呢,出了丑有遮丑的,就行。
“莫总哪有喝醉,您明显是装的嘛,我扶您上楼,您步子比我还快呢。”
“真的吗?”莫晓落喜出望外问了一声。
“大家都知道您在装啊,南州哪有能喝醉您莫总的人。”田家耕大方地笑了几声。莫晓落那边的声音更兴奋:“都说田大秘书长是海量,是酒神,要不找个机会,咱俩单独比试比试?”
“还找什么机会,就今晚,我把地方都订好了,就等莫总一句话。”
“好!”
下班后,田家耕磨磨蹭蹭,没急着走。另间办公室里,汪科长也没走。家里是不需要打电话的,安小桥自从上了班,精力全扑在工作上,现在也不要求他按时回家吃饭。半小时后,汪科长提着两样东西走进来,田家耕说:“放下吧。”汪科长将东西放下,站了一会儿,不见田家耕有更多指示,出去了。田家耕看了看表,觉得还早,这工夫,莫晓落他们正用晚餐呢。直到八点四十,田家耕才来到上海路西23号的蓝天俱乐部。一位非常丰满的法国女迎宾用流利的汉语问了句他,然后迈着袅袅的步子将他带进288豪华包房。
莫晓落果然没带人,这晚她也没喝酒,看见田家耕,主动伸出手:“秘书长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啊,你们总是这么热情,搞得我跟其他同志都不好意思呢。”
“应该的,莫总请坐。需要点什么,只管点。”
莫晓落抬头扫了眼包房,由衷道:“不错啊,富丽堂皇,又安静优雅,秘书长不亏是南州第一总管,真会选地方。”
“是莫总带给我灵感,要不,这么好的地方我都给忘了。”
“秘书长长来吧,我看这里挺幽雅的,挺适合男女幽会哟。”莫晓落开起了玩笑,田家耕咳嗽一声。这类玩笑,他还真不适应。酒桌上乱开是一回事,面对面开,还从没有过。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张嘴,经常没把门的,秘书长千万别介意。”
田家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酒水单往前面推了推。莫晓落点了杯鸡尾酒,也递田家耕点了一杯,说:“无酒不成欢,大小也是宴,这话没问题吧?”田家耕说:“莫总真风趣,到底是年轻。”
“秘书长也不老啊,正是黄金年龄,风头正健,各方面都很抢手哟。对了,昨晚楚大姐还在我面前使劲为秘书长唱赞歌呢,说她以前带队去过古坪,听过秘书长报告,催人振奋啊。”
“不会吧?”田家耕讶了一声。这次莫晓落带楚雪樵来,意思相当明白,南乌合作真要启动,很多工作,就要靠楚雪樵来完成。这女人十分干练,工作上从不马虎,而且认真得要命。至于她说的听过报告,田家耕倒是真不记得了。古坪当县长,是接待过几个观摩团,但类似的活动,哪儿也搞,哪也没当回事。来了,接待好,介绍好,并不指望真把经验推广出去。如今有几个观摩团、考察团是真心跑来取经的,大家不过是搞形式而已。但莫晓落这句话,还是得重视。或许有其他意思,不然,不会随便提起楚雪樵。
乱扯一阵,田家耕觉得该进入正题了。身子往正里坐了坐,道:“这次请莫总来,是想把某些误会消除掉。莫总是大气之人,再大的误会,到了莫总这里,都能一笑了之,我说的对吧?”
“误会?”莫晓落故意笑出声来,她一笑,整个身体就都笑了,这是莫晓落的特点。但随后,她又把笑开的身子收敛住,道:“天下哪有那么多误会,就算有误会,也不敢误会秘书长您呀。”
这声您,让田家耕感受到了异样,估计莫晓落说这话时,一定想起了肖立伟肖秘书长。田家耕脑子也,也浮出肖立伟的面孔。
“这么着吧,莫总也不是外人,我们就互相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南州有些事,伤着了莫总,这是我们的不对,我先道个歉。”
“没,没,千万别,这样我可不敢再待下去了。”莫晓落也是痛快之人,一听田家耕替人受过,马上就换了语气。
“我知道莫总不会走,请容我把话说完,要是有不对的地方,再请莫总赐教。”
莫晓落不再乱插话了,她知道今晚的这次约谈,是此趟南州之行的中心。她倒要听听,田家耕怎么替关键还有江南华他们打园场。
田家耕并没打园场,甚至没提是怎么回事。他先讲了一个故事,是韬光寺时,释心法师讲给他的。过去帝王手下有两个将相,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能干,都受帝王器重。但两人成为帝王的亲信前,有过一场宿怨,彼此耿耿于怀,始终忘不掉。都想借帝王之手,清算这笔老帐。帝王正愁没有法子控制他们,这下好,他们自动把办法送来了。于是帝王隔段时间,就要把他们叫一起,让他们当面理论。两人为此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帝王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很享受。看完,并不评价,原把他们打发回去。就这样,帝王用这种方法折磨了他们十多年,让他们互相斗了十多年。终于有一天,其中一位醒悟,帝王在利用宿怨,控制他们的心,让他们在争斗和算计中为帝王卖命。于是找到对方,把自己贴身穿的一件汗衫脱下来,当他的面,一把火烧了。然后说,这下我轻松了,我被它控了半辈子,到头来才发现,我越惦着的东西,越是枷锁。对方也是明白人,一看对手这样,马上进屋,抱出一箱子,命令手下,拿出去烧了。等箱子燃成灰烬,无不轻松地说:“它藏着我一辈子收集的秘密,原以为,这些秘密是用来对付他人的,谁都怕我把它们拿出来,今天才明白,它是别人用来拴我的,我糊涂啊。”
不久之后,两人联手推翻了帝王。将国家一分为二,两人各占半壁江山。
“凡事最好的解决办法,一是放下,二是忘掉。”田家耕最后说。
“秘书长给我上课啊,真生动。可惜有些事,忘不掉。”莫晓落进入了角色,不管多老掉牙的故事,只要谈对地方,有人还是能中枪的。
“伤的真有那么重?”田家耕一副关切的样子。
“不是伤,我莫晓落还没到被人伤着的份上。是过分,凡事都有规则,这点秘书长承认吧?有人不遵从规则,那就得付出代价!”莫晓落的话里有了恨。
田家耕淡然一笑,举起酒杯,跟莫晓落象征性地碰了碰。“原以为到了莫总这个层面,很多事就看得开了,不管什么恩怨,都能一笑了之。没想莫总还这么认真?”
“我不是神!”
“不,在我眼里,莫总比神还有力量。”
“这么恭维有用么?”反问一句,紧跟着又说:“原以为秘书长要跟我谈正事,原来是当说客啊。据我所知,你跟关副市长并不友好嘛,怎么?”
田家耕没犹豫,呵呵笑着道:“莫总好眼力,啥都瞒不了您。不过说客这个词我不接受,今天请莫总来,就是谈正事。”
“那就直说,用不着打哑谜。”
“忘掉!”田家耕重重道。
“你说忘就忘,你是我上司啊?”
“忘掉。”田家耕又说。
这一重复,莫晓落就无话了。很多事,莫晓落还是有判断的,就算她判断失误,白慈光也会点醒他。这次来时,白慈光特意跟她说:“甭小看这个田家耕,一个人同时把书记市长都玩转,两边都落好,都能当心腹,他简单么,不简单!还有,他是酒神,大多数人都拿他当酒桶子看,以为他能喝,真的是能喝么?是他能装!”
一个“装”字,道出了白慈光对田家耕全部认识,也道出了白慈光对权力场的全部认识。等到省里肖秘书长给她打电话时,莫晓落就明白,她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与其说这阵她跟田家耕捧着美酒,听着轻音乐,轻轻松松谈心。不如说他们在无声中进行着另一场博弈,或较量。
“很多事都是双刃剑,伤别人的同时也会伤到我们自己。”田家耕说。
“我们看似是握住了别人一些东西,但谁能保证,别人就没有握到呢?这样扯来扯去,扯出的远不是一团乱麻,而是狼烟四起,遍地峰火。难道莫总没闻出硝烟味?”
“秘书长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想请莫总手下留情。有些东西是扯不出头绪的,理清乱麻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扔了,再也不去想这团麻。”
“你是让我放过他?”
田家耕忽然不说话了,感觉莫晓落并没进入氛围。他说的是大,莫晓落理解的是小。他说的是全局,莫晓落总是把话题落到个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女人的逻辑真跟男人不同?后来他笑了,莫晓落是故意拿些小问题跟他纠缠,而不去触碰大问题。其实大问题,在她心里已经有底!
差点就意会错!
“不放过,绝不放过,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还是喝酒,酒能让人把一切忘掉。”说着又叫来服务生,点了一瓶法国洋酒。莫晓落说你想灌醉我啊,不怀好意。田家耕笑道:“哪敢灌醉莫总,只是想把你心里那些东西灌醉,让它们暂时休息一会。”
莫晓落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冲田家耕妩媚一笑:“我心里那些东西,早让秘书长吓跑了。好,今天我就听秘书长的,秘书长让我咋我就咋,大不了将来没饭吃,跑秘书长这儿当三陪。哎,当三陪我这姿色还够标准吧?”
“够,太够了。哈哈。”田家耕大笑起来,痛快地抓起酒杯,跟莫晓落“咣当”一碰:“今天我才发现,莫总是豪爽之人,女中大丈夫,以后诸多地方,还要跟莫总好好学习。来,为今天干一杯。”
莫晓落也彻底放下身架,丢掉那些恩怨了。田家耕说得对,何必死缠着一些旧事不放呢,跟关键的恩怨,迟早有解决的时候,没必要在这事上犯死脑筋,也犯不得。她已经挨白慈光批了,白慈光又挨了上面的批。他们玩火玩出问题来了,如果不是田家耕搭这座桥,他们连下的台阶都没。
时机成熟,田家耕拿出两样东西,双手捧给莫晓落:“一直想送点纪念品的,就是不知道莫总喜欢什么。这两样东西是我替莫总选的,但愿没选错。”
莫晓落故作惊讶地看住田家耕:“想腐败我啊,我意志可坚定着呢。”
“跟腐败沾不上边,下次我去乌岭,莫总再拉我下水一次,咱俩不就扯平了?”
“刚才还说不扯,这阵又扯上了?”莫晓落娇滴滴说。
“好,不扯,不扯。”田家耕将“礼品”塞进莫晓落手里。莫晓落没急着打开,但能看得出,她非常喜欢。
田家耕送给莫晓落的,一件是曾经匡立群想送但没送出去,放在接待办烫手的那件宝贝。相信这宝贝到了莫晓落手里,莫晓落会几晚睡不着觉。
另一件,是一份合同。南州方面还有古坪县跟前景实业张欣还有于则洋合作的合同,这是一份更大的礼,南州方面全面答应前景实业提出的各项合作协议,同意先由前景实业全面收购明胶厂和李达谈判时故意放下的那几个厂子。等前景实业完成收购或兼并,南乌合作再拉开全幕。
合同上面有万庆河万市长的签字,田家耕这次是把以前欠的一并还给了于则洋。
简单的事扯复杂,是有扯的道理的。真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南乌合作竟由前景实业打响了头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