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欣情绪激动,挥舞着手臂,废纸板上的窟窿更多了。

地上杂物多,她被绊倒,狼狈扑倒在地。

咖啡全部撒了出来,很快就湿了整张板子,那一片纸板变成一团深褐色,却染了上等咖啡豆的香味。

她坐起来,拎起那张纸板,对着乔景泽说:“凌昭,就跟这张废纸板一样,毫无用处,只是被人垫脚的命运。如果没有我,她会知道上好咖啡豆的味道吗?”

当年,范文欣不理解霍奕修为什么把他父亲的话当圣旨,在那种情况下还是答应娶凌昭。

但她很快就释怀了。

霍家那么穷,霍奕修白手起家,有一个残疾妻子,在官方人的眼里,这是正面形象,给公众好感,是可以扶持的对象。

所以她不那么计较霍奕修娶别的女人了。

凌昭那个哑巴就只是他们通往高处的垫脚石,只要霍奕修成为最耀眼的人,人们看见的女人,只会是跟他并肩站着的范文欣。

谁会看见那么不起眼的哑巴呢?

可凌昭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眼看着霍奕修越来越好,她的胃口也大了,竟然要霸住霍太太的位置!

她范文欣绝不给别的女人做嫁衣!

可是她不明白,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霍奕修为什么看不到她了呢?

范文欣高举着纸板的手渐渐落了下来。

乔景泽看她这样,心里微微泛疼,还是舍不得骄傲美丽的像天鹅一样的女人,这样折了腿跪坐在地上。

他把她搀扶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昏了头,我也昏了头,什么都听你的……”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却聚精会神地整理她些微凌乱的头发,像是打扮洋娃娃一样。

范文欣的眼睛还是很红,看着他:“都听我的?”

乔景泽叹了口气:“你把我叫过来,不就是已经想好主意了吗?”

什么商量对策,从来都是她指挥他办事啊。

她说公司缺钱,他就投钱。

她说让他做公司大股东,有决策权,重要的时候有用。别的时候就不用管事,看她为他赚钱就好。

她说凌昭野心大,要做一点对她不利的事情,削了她的骨气,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范文欣吸了吸鼻子,眼睛更红了:“乔景泽,你为什么……”

她不敢说下去。

乔景泽却帮她说下去了:“为什么听你的?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范文欣抿着唇,乔景泽张开手臂,拿起身侧放着的咖啡,他喝一口,然后把杯子贴着她的眼角给她消肿。

他说:“我生来就什么都有了。家里有钱,有权势。我不需要努力,我上头有哥哥,他们继承家族企业,我只要跟在他们后面享福就可以了。”

“他们也从来不觉得我可以为乔家做什么。直到我投资了君海,成了南城最顶尖公司的大股东。”

呵呵,那么多公司想插一脚分一杯羹,却让他早早就拿到了入场券,收获丰厚。

在乔家,他再也不是米虫的存在。

可他确实没什么兴趣管理公司,吃不了那个苦,也不喜欢尔虞我诈。

但他喜欢看努力的人为了想要的东西拼命争取的样子。

在他眼里,范文欣不但漂亮,还聪明又努力。

她会为了想要得到的,用尽一切手段。

他也知道范文欣有自己的豪门梦,她不屑做男人的挂件,她要把范家打造成扬城的首富,而同时,她又是南城的霍家范夫人。

这样美丽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不多见。

乔景泽开始只是看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沉沦了。

他也知道范文欣跟他上床,不是一时的喝醉,那是她的引诱。给他一点甜头,让他心甘情愿做她的走狗。

她跟其他女人不同。有些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就不会把身体献出去钓鱼,可范文欣不一样。

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会利用一切手段,包括她自己。

她像一朵漂亮的毒花,危险又脆弱,让他上瘾。

范文欣听着乔景泽的缓缓告白,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感觉,那肯定是假的。

但乔景泽的告白,跟其他喜欢她的男人没什么不同,都只是转瞬的喜悦,是自己被男性喜欢的那种欣喜感一样。

她要的是霍奕修的爱。

范文欣知道乔景泽喜欢她,她吊着他,又光明正大地让他知道,她只爱霍奕修。

“乔景泽,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她依在他的怀里,看着外面的太阳。

即使已经是落日,却依然光芒万丈,那么热烈。

乔景泽摸了摸她的头发,吻着她的唇,又笑起来:“这次的事情很大呢,如果我顶下来,我家老爷子可能会打断我的腿。范文欣,你得让我知道,帮你这次的代价。”

……

南城干旱许久,在立秋那一天终于下了大雨。

雨水滂沱,地面溅起了白水泡。

霍奕修在乔景泽常去的会所等候很久,乔景泽像是刚睡醒,懒懒散散的进房间。

“霍总,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乔景泽系着花衬衣扣子,随意瘫坐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然后拿起旁边茶几上备着的面包,咬了一大口。

他擦拭唇角的芝士,“这么早就来等着,太阳都还没出来呢。”

大雨天,又怎么会出太阳。不过从时间上来说,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霍奕修的面色十分平静,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

乔景泽瞥一眼纸袋,继续咬面包:“什么东西?我的艳照吗?”

他笑着。

霍奕修目光淡然:“这个时候,就别说些浑话了。你知道是什么。”

他在黑市交易的证据。

乔景泽挑了挑眉,把剩下的半个面包丢到垃圾桶,坐起来,双肘撑着膝盖,上半身微微前倾:“我是干的。”

他的眼睛漆黑,是少有的认真严肃。

霍奕修对于他的直接承认没有多少意外,淡声说:“范文欣让你顶下来?”

乔景泽笑起来:“范文欣?”

“你一直都是她的人。”

如果没有范文欣,他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实话说,乔景泽这样的朋友,这样的投资人,对任何一个创业者来说都是难找的好。

作为投资人,只给钱,不干预公司运作。亏了不在意,赚了继续投钱。

作为朋友,人脉广,会玩,擅于交际应酬。霍奕修在还是人们眼里的寒门时,乔景泽就带着他结交南城的贵公子圈。他不需要他回报他什么,也不仗着人情,在他面前高高在上。

霍奕修年少时被人霸凌,没有朋友,上大学后他就专心学业与赚钱两件事,依然没有朋友。

乔景泽对他来说,是他少数几个被他看作真朋友的人。

所以即使在会议上,乔景泽突然对他发难,带头要求董事会罢免他,霍奕修有深深的刺痛感。

那件事后,他却没有找乔景泽,没有给他一拳,没有兄弟怒目翻脸。

霍奕修反而回避找他算账,怕背叛留下的伤,又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