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凌昭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平静。
说不上激动,也不觉得难过。
谁都知道紫清园风水好,霍母那么想要彰显身份都没舍得搬离那儿。
代表霍太太身份的紫清园,凌昭住不进去,霍奕修补偿她一处住所,地方再大也不是那个意思了。
凌昭看了眼从天花板垂下的宫灯,面色平静,霍奕修瞧着她脸色,无喜无悲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接下来几乎一个小时都在别墅里逛,每个房间都看了过来,书房、厨房,地下室。就连厨房都分中餐厅、西餐厅,那么大一片地方,再也不会出现房间不够用的情况。
可若这套别墅只是他安置她的地方,太大了。
大得她更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无论放进去什么东西都填不满。
这样的补偿……是填补她的委屈,还是助长她的野心?
凌昭怔怔地看着那盏绘着祥云纹的灯,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宁愿住着小小的房子,睡着小小的床,只求一双人。
而有些人住着千平米的豪宅,却总觉得空虚,拥有再多都觉得不够。
霍奕修双手搭在护栏上,站在三楼往下看。他个子高,又站在高处,从他的视角往下看,大半客厅,以及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半个花园在视线中。
凌昭无心眼前的房屋景物,侧头望着男人。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但凌昭离得近,在他身侧,她看得见他眼底的光芒。
那是成功人士获得阶段性满足的兴奋,以及想要拥有更多的欲望。
他的嘴唇抿着,唇角微微上扬,有着十足的信心和展望。
凌昭的喉咙轻轻滑动一下,扭头平静看向前面。
霍奕修没有看到她像是兴奋的小女孩一样到处看,跑跑跳跳,比他还稳,那沉静的气质好像历经沧桑,再也激不起波澜。
男人低沉问:“不喜欢?”
凌昭比划手指,实话实说:【太大了。】
霍奕修压了压唇角。
买别墅的决定虽然匆忙,但金玺园是整个南城最高端的别墅园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霍奕修指明要在这里置业,姜尚只是现场完成签约而已。
他做的是长远打算。
男人微微顿了下,问她:“如果是你,你会想住什么样的房子?”
凌昭想说,她想要的房子,不需要太大,只要没有他。
可这样的话若说出口,他肯定要变脸,万一恼羞成怒把她推下楼,那后半生又是疗养院的惨淡结局。
凌昭扯了扯嘴唇:【不知道,没想过。】
……
紫清园。
乔景泽大大方方去霍家蹭饭。
霍母不在紫清园,去学校盯着学生们去了。
高考在即,霍母说,就算离开学校也要风风光光地走。她铁了心要多带出几个考上985的名校生,为她以后创建私立培训打响名号。
霍母不在,但午餐一点儿也不马虎。
餐前小菜,正菜,餐后点心一个不少。
以前凌昭在家,简单的两个菜一个汤,天上地下的对比。
乔景泽来了,多添一双筷子一碗饭。
范文欣道:“幸好你来了,这么大张餐桌就我一个人吃饭,很没劲的。”
乔景泽笑了笑:“还以为你会拘谨,看起来有点女主人的样子了。”
餐厅里没别人,范文欣就当自己家一样自在。
“紫清园我来过无数次,这里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范文欣慢悠悠地喝一口甲鱼汤。
张妈说这只甲鱼是从农家买的,湖里捕捞上来,纯野生的,绝对没有人工饲料,不存在激素。
范文欣觉得这汤格外鲜美。
从很早开始,她跟就霍母处像跟母女一样,帮她出主意,帮她应付贵圈的贵人们,连她闯了祸,霍母都没有责怪过她。
可以说,她已经将霍母拿捏在手心。
她与霍奕修更是从大学时期就天天在一块儿,霍奕修连公司都是跟她一起分享的。
张妈是她推荐来的。
这屋子里,只有凌昭,与那保姆小赵是外人。
她比那凌昭更有资格住在这里,做这里的女主人。
乔景泽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漫不经心道:“霍奕修住到酒店去了,还是跟那哑巴在一起。你住进了紫清园又怎么样?”
只是客居。
范文欣的笑凝结在唇畔,勺子丢入碗里,当啷一声发,仿佛敲碎她自己编织的梦。
“现在的君海科技正跟政府密切合作,形象必须是正面的。紫清园如果只有我跟霍奕修,那哑巴住在酒店,外面还不知道要怎么传难听话呢,我跟霍奕修都没好名声。那哑巴若是被外人利用,反过来讨伐奕修,那不得搅得天翻地覆。”
乔景泽身为海王,男人怎么玩,女人怎么玩,他心里都门儿清。
他拿起范文欣的碗,帮她添了些汤,碗放回她面前,他说:“霍奕修现在正陪着小哑巴吃午饭。”
范文欣轻轻咬了咬嘴唇,捏紧了勺子:“那也是做戏。晚上他就回来陪我了。”
乔景泽嗤笑:“紫清园是他的家,他回家吃饭,还得偷偷摸摸的。你们玩儿**呢?”
范文欣在桌子下踢他一脚:“你好好说话,什么**,我跟霍奕修一直是两情相悦。”
乔景泽的腿还疼着,被她踢一下,下意识地缩脚,布料擦着伤口,他嘶了一声。
范文欣见他挤眉皱眼的:“怎么了,我也没踢多重呀,你别装。”
乔景泽苦笑:“我还真没装。”
他跟范文欣没见外的话,把凌昭恶作剧的事说了,范文欣反而抓了另一个重点:“许夫人带着凌昭去会所点男模?”
“那有什么。贵妇们玩得花着呢。”
就连范文欣本人不也点过。
范文欣眼珠微微一转,问:“奕修知道吗?”
“禁止她以后再入内。”
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一致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汤都凉了,乔景泽开口说:“以霍奕修的能力,他在南城已经站稳脚跟。他的个人声誉,婚姻状况,真的还那么重要吗?”
范文欣轻一下重一下捏着勺子,心渐渐往下沉。
她也曾一次次地问自己,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为了他们的名誉?
她都不在乎骂名了,可他说为她好,她还是感动了。
范文欣忽然害怕碰触这个话题,丢开勺子转而道:“烫得严重吗?天气热,别感染了。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