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放眼四周,看到的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和藤蔓,他犯难了:“这么大的后山,四周草木葳蕤,我们上哪找一座小小的坟茔?”

朱楠看向段之寻,说道:“记得我们昨日上门收草药,王婆婆曾说起过,后山的金银花都长在了豆豆爹的坟茔附近,我们可以以此为线索寻找。”

段之寻认同地点点头:“如今是三月,正是金银花开的时候,金银花初期色泽为白,我们只要找到一片白色的花架,相信很快便能找到豆豆爹的坟茔。”

经过他们的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了大片的金银花。金银花附近有一座孤坟,坟上杂草丛生,坟周长满了刺石榴。

申屠用手中的利剑劈出了一条路,还将坟头的杂草也一并清除,顺便找了个方便下手的地方,准备着手挖坟。

朱楠和段之寻经过对坟茔的勘察,都将目光定在了坟前的墓碑上。这块碑文无称谓、无生卒时间、无立碑人,只简单地刻着“苏忠信之墓”,还有右下角一列简短的铭文祭辞。

“言忠信,行笃敬。”朱楠蹲在墓碑前,用手划过这几个小字,叹道,“没想到他一个行商之人,竟也有如此高的儒学修养,而这立碑者对他的评价也颇为之高。”

“从李老板对他的描述,可见他确实与其他商人不同,商人均以利字当头,而他却愿意对身边的人慷慨解囊。”

“王爷、段公子。”站在墓后挖坟的申屠突然喊道,“你们快来看啊,我挖出了血土。”

朱楠和段之寻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快步走到墓后。只见申屠已挖了一尺多深的坑,坑边上是一堆暗红色的泥土。

申屠又从坑里挖出了一铲“血土”,他皱了皱眉,一脸晦气道:“真是太邪门了,这一尺之下,全是血土。”

段之寻抓起一把泥土,放在掌心翻看了片刻,又放在鼻下嗅了嗅。

半晌后,他摇头道:“这并非血土,土里也没有一丝的血腥。”

“不是血,那是什么?”申屠满脸

诧异。

“是红花。”段之寻望着那堆红土,非常肯帝地说。

“好一个红花。”朱楠深吸了口气,仰头望着被树枝遮蔽的蓝天,沉吟道,“原来,这便是一年以前棺木流血的真相。所谓的挖坟破棺,才是这场阴谋的开始。”

离真想越近,就越是令他觉得匪夷所思,所有的诡异虽是人为,但这精心的布局,却比鬼魅更让人觉得可怕。

“原来如此。”申屠这才恍然大悟。

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口气又往下挖了两尺深,很快便将整座坟都刨开,露出了棺木。

这是一口红木棺材,用的还是上等红木,棺身两侧雕满了兰花,但棺材两头雕刻的字却非福非奠,而是两个忠字。

申屠拍了拍棺顶,叹道:“他果然是身家丰厚,这样一口红木棺材,放大户人家里也算是奢华了。”

“可他却不像一个商人。”朱楠盯着棺木上的兰花,说道,“他的棺木是生前托李老板从外面带进来的,那这棺体的兰花也定是遵照他的意愿所打造。兰花拟君子,又是多少文人墨客的专宠,甚至连儒学始祖孔子都对兰花情有独钟。如此可见,比起行商,他似乎更倾文尚儒。”

“我亦是如此认为。”段之寻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豆豆身上就有他爹的影子。”

申屠绕着棺木转了一圈,好奇道:“王爷,那您说他的棺木里是四书五经还是金银珠宝呢?”

“既然他崇尚儒学,自然不会放金银器具这些俗物。可他生前所居住的屋子,又无任何笔墨纸砚。我想,他必定是了然一身。”朱楠说着,对申屠摆了摆手,“还是开棺吧。”

申屠得令,正欲开棺,可他才触碰到棺木,又有些犹豫。他思虑再三,转身朝站在身后的朱楠和段之寻说道:“还请王爷和段公子先到一旁回避,以防棺木内藏有机关,误伤了王爷和公子。”

“放心吧,这棺木里不会藏有机关和暗器。”朱楠反过来宽慰他道,“我们沿路走来,到处长满荆棘,并未发

现有人走过的痕迹。可见这地方根本就没人来过,这口棺木也早已无人问津。”

申屠听罢,这才放心地将棺盖推开。

棺木内果然如朱楠所言,只有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并无任何陪葬品。

就在他们查看内棺时,四周开始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响动声,那密集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山谷中显得尤为清脆响亮。

灌木丛中草木横飞,一拨拨的蠕动正快速向他们靠近。

“终于来了。”朱楠拔出腰间的佩剑,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响尾蛇。”申屠惊道。

看这庞大的阵势,这群毒蛇的数量足以用数以万计来形容。

他不敢想象,朱楠上次是如何在漆黑的夜里赤手空拳从这蛇群里逃脱,还带出了完好无损的晨曦雪。

他握紧了手中的利剑,挡到了朱楠身前,随时准备出击。

段之寻掂了掂手里提着的布袋,皱眉道:“这群毒蛇来势汹汹,以我们携带的雄黄粉,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当务之急,还是先走为妙,”

段之寻话音刚落,一群响尾蛇已抖动着尾巴来到他们五尺外的草丛里,吐着黑亮细长的信子。

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朱楠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晨曦雪那张精致而又白皙的面容。想起他出发前,晨曦雪脸上布满的愁容,想起她抱住他时那担忧的模样,还有她眼里升起的水汽,全都因担心他的安危而起。

他答应过她会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回去,他不能对她食言。

他握紧手中的佩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杀出去了。”

段之寻将袋中的雄黄粉朝蛇群撒了出去,起初这群蛇对雄黄有些抵触,成群地往后退了数尺。可当他们适应了雄黄刺激的气味,便不再畏惧,又纷纷从雄黄粉上爬过,再次回到了五尺外的草丛里,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三人。

它们这次并没有主动攻击,仿佛是在观望,立起的尾部仍旧不停地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