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霖在这七年了不是没试着调查过当年陆家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爷子的账款之中,即使派人偷偷的调查过终究还是无果,当年发生的那么大的事情却变成了一个悬案论谁也是无法相信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夜秋霖暗中调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听保长这么说起,这事情才有了重获真相的可能。

夜秋霖继续追问:“您知道我爹之前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吗?怎么会突然的来到江都?”

保长摇了摇头说道:“你爹他从未跟我提起过,说来你爹当初的时候并不是搞纺织的,一开始的时候你爹沉迷于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什么木头做的小鸟或者是各种西洋来的玩意儿,为此你爹还经常的跟你娘吵架,我记得是有一年吧你爹突然离家这回来的时候啊就抱着你回来了,那个时候你一点点小,你娘问起你是谁的孩子,你爹只是说着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嘟囔着这句话说什么也要将你带进陆家的门,因为还跟夫人有了隔阂。但也因为有了你的到来,你爹也把心收了收,再也不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专心做起纺织来也是做的有声有色。”

保长说的这些虽然夜秋霖年纪很小但还是有记忆的,从小陆夫人就不太喜欢自己,他晓得时候尽力的斗陆夫人欢心可是陆夫人总是不喜欢他,不过夜秋霖越是长大越明白道理,又有谁会喜欢一个多余的人呢。

保长察觉到自己说的是有些多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的时候是你小,这些事我自然也不会跟你说,裳裳带你走后,我是盼着你们回来又希望你们不回来,毕竟这地方确实容易触景伤情,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夜秋霖听闻这些往事也有些惆怅,他忽是想起来什么对保长说道:“我看到爹娘的衣冠冢被人打理过想必也是您做的吧,您对陆家的恩德,我是不会忘记的。”

保长却略显惊讶的说道:“我这些年这腿不行了,也只有清明的时候去帮你爹娘除草啊,你是说你爹娘的衣冠冢被人打扫过吗?”

夜秋霖点了点头,这保长也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不会有人来祭奠陆家夫妇了才是,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必是你爹之前的哪个旧友吧,也算是有心人了。”

夜秋霖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跟疑虑,时间可以冲散很多东西,也能带来很多东西,比如愧疚比如无奈。

只是他现在无法在江都过多的停留,这富商的事情老爷子只给了他七天的时间来解决,解决完这件事他便要赶赴杭州去了。

夜秋霖支支吾吾面露为难但还是决定跟保长要人,那是他所要交代之人,虽然不想让保长难办,但这件事却还是必须得办。

保长听了他的请求之后果然面露难色,他对夜秋霖说道:“这事本来应该是我们族人之事,你也知道这人跟我们族的人行这苟且之事自然是要浸猪笼的,只是你也算我们的族人,提出异议我确实需要考虑。”

夜秋霖左右还是不想让保长为难,他想着那人一脸阴险的样子如若是匡自己,自己怕是就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夜秋霖思索了一番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他在保长耳边耳语片刻,保长听了便点了点头。

第二日那富商便被保长放了出来,因为整个江都也不过那么大,那富商就这么招摇过市,得意的快上天,江都的人非常的不满,尤其是那个姘头的丈夫直接闹到了保长家去。

虽然保长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但是威严还是在的。

保长对他们说道:“我自有我的考量,你不必再问。”

保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敢说话。

夜秋霖一言不发看着那富商嘚瑟的样子还特地先找了个江都的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夜秋霖看着他这个样子问道:“你不是想带什么人走,现在就把人放任在这里吗?”

那富商边吃着东西边说着:“我让那婆娘把她那死鬼的家产都带着一起走,她这个蠢货竟然被人发现了,被发现就算了还连累我,要不是看她年轻貌美丈夫还有钱,谁会看上她啊,不说她了,提到我就觉得晦气。”

那夜秋霖没有说话,却想着这人也是死有余辜。

那富商没发现的是有个人一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那保长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安慰着他。

夜秋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跟那富商说道:“我想你说的话你自己还没忘吧,义帮竟然能在江都找到你,我想你也知道哪里你都逃不了。”

这富商嘀咕着却也是如此,但他这次说出了实情,他对夜秋霖说道:“我从义帮那里借的钱都拿去赌钱了,我知道我再去跟义帮借钱义帮便要怀疑了,于是才想了这个局,我现在身上是真的没有钱啊,我那府宅都抵押掉了,我那不争气的几个姨太太把我仅剩的一点钱都偷走了,我那些狐朋狗友都对我敬而远之,不然我还用得着那个死婆娘偷她丈夫的钱?”

这夜秋霖想的果然没有错,这人果然只是想诓他罢了。

夜秋霖对他说道:“你知道还不成钱的下场是什么,你觉得你能活着出江都吗?”

那人听到这话跪了下来对夜秋霖说道:“我是真的没钱啊,求您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就得了。”

夜秋霖冷笑一声说道:“我放了你,你觉得老爷子会放过我吗?”

那富商便不敢说话了。

夜秋霖看着他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在这儿一枪绷了你,第二,我留你一命,但是你自己把自己的一条腿给打断了,而且要永世留在江都并且帮我做事。”

夜秋霖话毕便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来,夜秋霖扣下扳手,那富商早就吓得屁股尿流,他急忙磕头说道:“我选二,我选二。”

说完便自己拿起旁边的椅子狠狠的砸在自己的一条腿上,本跪着的姿势立刻就变成了趴下。

夜秋霖看着他说道:“很好,以后你就跟着保长专门去做那采桑的差事,你以后就安心呆在江都,隐姓埋名过日子,保长他人很好不会亏待你的,总比你逃亡的好,我要你做的事之后会让保长用书信转交你,你如若得到了我要找寻的消息,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钱财足够你过你的下半辈子。”

那富商听着拖着残废的一条腿对那夜秋霖磕头,夜秋霖对他说道:“明日你陪我演一场戏,之前的你便从这世上消失了。”

第二日保长便带着那人跟那姘头来到江边行所谓的浸猪笼的惩罚,所谓浸猪笼就是把两个人关在一个笼子里然后被河水淹没而死。

那富商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恐慌,夜秋霖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被众人推到了河里,夜秋霖特地挑了一个水流顺流而上的地,众人见那两个狗男女被扔下去后便也都散了,保长的人便等在下一个喘急口把人给救了下来,那两人虽然喝了点河水,但所幸只有浑身湿透并无大碍。

保长跟那女子说道:“你以后便别回江都了,去其他地方好好做人。”

那女子便谢过保长,没有看那富商一眼的走了。

夜秋霖一直呆在保长的屋子内没有出面,待到保长归来之后,他便对保长说道:“这人就交给您了,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我在上海的地址我已经告知您,如若您有时间记得去上海看看我姐姐。”

保长欣慰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说道:“我这把年纪是走不动了,但你下次记得带裳裳回来看看啊。”

夜秋霖点了点头。

再回到上海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这些日子夜秋霖确实奔波劳累的很,难得的一回上海便倒头大睡了起来,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晃过神来。

不出夜秋霖的所料,老爷子对他这次办事很是不满,他的本意是想让夜秋霖亲自去杀了那富商的,但是夜秋霖却没有,虽然这人是死了,但是却不是死在义帮的手里。

夜秋霖来到公馆的时候,老爷子故意让他在那门外等了又等,夜秋霖从早上等到傍晚,老爷子才让他进去。

老爷子拨弄着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字画对夜秋霖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这次一定要让你去解决那个人吗?”

夜秋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但还是摇了摇头。

老爷子对他说道:“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太软,在我们这里心软是不会成大事的,你一天到晚只会给我耍小聪明,我做到这个位置手里不知道染了多少的鲜血,可是你呢,让你杀个人你都不敢,你以后怎么成大事?”

夜秋霖却淡淡的说道:“老爷子已经让我杀过一个人了,那还不够吗,就因为手染鲜血我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但是这条路从来也不是我要的,我不想增加自己的罪孽罢了。”

老爷子笑着对他说道:“罪孽,在我们这儿还有罪孽这两个字可言吗,就算你没有直接杀人,这些年来你自己心里清楚间接所造成的家破人亡也不少吧,秋霖啊,你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什么罪孽不罪孽的了,我们注定死后要进十八层地狱的。”

夜秋霖听着并没有说话。

老爷子看着他说道:“罢了罢了,你本来也就是这性子,准备准备是要去杭州了。”

夜秋霖得了令却退下了,夜秋霖回到家里看着那铜镜内自己的脸,那句罪孽深重一直在耳边挥之不去,夜秋霖越看自己越烦躁,一个拳头朝那铜镜打了出去。

鲜血顺着夜秋霖的手留了下来,夜秋霖顿时胃里一阵倒腾,急忙跑到门口吐了个痛快。

吐完觉得爽快了多,夜秋霖苦笑着想着,夜秋霖啊,你真的是活该。